第33章(3)(2 / 3)

此時此刻,聞記者被這一頓排炮打得有點發瞢。他愣愣地望著任秋風……可他仍不打算認輸。他嘴上說:“好,好,你告,你去告。我不信,你們做事,就那麼幹淨?……”可他說話的語氣,已明顯有了變化。

任秋風說:“我當然要告。我還告訴你,一旦造成不良影響,江雪出了什麼問題,假如她自殺了,跳樓了……那麼,你將為你這篇‘春秋筆法’付出一生的代價。我們也將以惡治惡,以牙還牙!”

聞記者忽一下坐了起來,說:“你,威脅我?”

任秋風說:“不是威脅。這是我必須做的。我必須保護一個姑娘的清白。而且她本來就是清白的,醫學手段可以證明這一點。我說廠,我要集我全商場之力,不惜任何代價,跟你打這場官司!我也告訴你,官司一旦開打,你必敗。你信不信?”

聞記者的確是還沒碰到過這麼強硬的對手,任秋風話裏的“話”,他全聽明白了,他開始喝水,不停地喝水……久久,他說:“我實話告訴你,這些材料,是萬花的鄒誌剛提供的。你想怎麼告怎麼告,你要告,也告不著我……”

任秋風說:“我們會連他一塊告。可文章是你寫的。你剛才也說丫,文、責、自負!”

聞記者自覺一世英名,他當然不想陷在一場官司裏。況且,上邊對他也是有些看法的。最近有幾篇稿子,都大大小小地惹了一些麻煩。這次,萬一出點什麼事,他也真兜不起……於是,他突然一拍桌子,忿忿地說:“這個老鄒真操蛋!材料是他提供的,出了事他負責,我不負責。”

任秋風說:“該說的,我都說了。聞記者,我們就等你一句話了。”

聞記者悶了一會兒,到了最後一刻,他仍然不願意說軟話,他隻是說:“這樣,我得讓姓鄒的寫一證言,證明他提供的一切屬實。他要不寫,我就不發。”

任秋風明白了。他說:“他不會再找你了。”

聞記者明知故問:“為什麼?”

任秋風說:“因為這不是事實。”

臨走時,任秋風以和解的口氣說,“聞記者,不管怎麼說,你還是有正義感的。順便問一句,你女兒多大了?”

聞記者說:“十八,怎麼了?”

任秋風說:“十八的姑娘一枝花,你真幸福啊。”

聞記者心裏窩囊,嘴裏嘟噥說:“幸福?不就一蟲麼。”

任秋風說:“你看,你一家兩個女性,妻子、女兒,就是兩朵花。一個男人,身邊有兩朵花,多好。一個隨著年齡,慢慢開敗了;又一朵,又慢慢開起來了,這是男人最大的幸福啊!”

聞記者悻悻地說:“這個理論,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夜深了。

任秋風和江雪一前一後在馬路上走著。先前,由於耗費了那麼多的氣力,任秋風累了,不想說話,江雪也不說話,就默默走。

城市的夜是很暖昧的。也許是已近歲末的緣故,馬路上仍然跑著很多小轎車……於是,各種各樣的燈交相輝映,喇叭和歌廳的音樂雜合在一起,就像是用顏色熬成的粥,紛亂、多彩、是一片朦朧的燦爛。多麼亮堂的夜!到處都是燈,光在四下裏舞著,這幾乎是一個燈的海洋。可你卻什麼也看不清,你所知道的,也都是一些表象。那些南來北往的車裏,坐的是誰?那歌廳裏,坐的又是誰?那一格一格亮著燈光的窗子裏,住的又是誰?這怕是永遠無法知曉了。隻有燈光是清晰的,可那光,你隻能感覺它,卻永遠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