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秋風說:“這一點很重要。她愛你麼?”
齊康民一慌,竟有些結巴了,說:“那那那、那還用說。”
任秋風搖搖頭,“哼”了一聲,說:“老康,實話告訴你,你這個學生,哼,不怎麼樣啊!……”
齊康民火了,說:“我的學生怎麼了?說話吞吞吐吐的,你不說算了。你走吧!”
任秋風說:“老康,咱們還算是朋友吧?從小一塊長大的朋友。吵是吵,可我一直拿你當朋友。我也是為你好啊!算了,不說了,你自己看吧……”說著,他從兜裏掏出一疊照片,“啪”一下放在了麵前的茶幾上。
齊康民哆嗦著手,拿起了那些放在桌上的照片,這些照片拍的全是一些很私密的鏡頭:有江雪跟鄒誌剛在汽車裏的;有江雪跟鄒誌剛在黑井茶社裏的;有兩人在飯館裏吃飯的;還有江雪穿三點式跟鄒誌剛兩人在遊泳館裏的……齊康民看了沒幾張,就吼起來了。他“啪”一下把照片往茶幾上一摔,指著任秋風的鼻子說:“你怎麼能幹這樣的事情?——卑鄙!——無恥!這,這完全是捏造!是誣陷!”
任秋風坐在那裏,點點頭說:“對,說得對,我卑鄙。這都是我捏造的。是我沒事拍著玩呢。”接著,他直直地望著齊康民,“你也不想想,我會去拍這樣的照片麼?這是我拿錢買來的!”
齊康民忽地站起身來,說:“你給我滾!從現在起,咱們絕交!我沒有你這個朋友了!”
任秋風慢慢地站起身來,這一刻,他有些頭暈,身子晃晃地,說:“老康,幾十年的朋友,不做了?”
齊康民抖著手說:“——請你立即離開這裏!”
任秋風咬著牙,氣呼呼地說:“你這個學生,我是如此看重她,信任她。可她背叛我,背叛金色陽光!……”
齊康民根本不聽他說,隻默默伸出手來,做出了送客的姿勢……
任秋風邊走邊說:“老康,你可以不認我這個朋友。但我要告訴你,我從不造假!”
齊康民瞪著眼,一句話也不說。
當任秋風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又回過頭來,惡狠狠地說:“老康,你這麼愛她,你見識過——桃花嗎?!”
齊康民像是被擊倒了似的,他丫站在那裏,像傻了一樣直直地望著任秋風,眼裏競出現了莫名的恐懼!
任秋風以為他沒聽明白,又一次重複說:“我想,你一定是見過那桃花了。她背上的桃花!”
此刻,齊康民像瘋了似地抓起一隻茶杯甩了出去,奮力喝道:“——滾!”
茶杯摔在了門角上,碎了。門“咣”地響了一聲,又關上了。齊康民像一堆泥似地往沙發上一出溜,嘴裏喃喃地說:“捏造,這完全是捏造。你不要相信……”他閉著眼在沙發上靠了一會兒,爾後,他的眼睜開了一條縫兒,瞄了一眼沙發上的照片,又趕忙把眼閉上,自言自語說,“不看。我不看。堅決不看。”
可是,他心裏已經伸出了一隻手,很長的手……
四
齊康民又開始喝酒了。
酒是好東西,它可以麻醉人的神經,讓人暫時忘卻。可酒裏又會長出一種東西,那就是憂傷。越喝,心裏的傷口越大,越喝,往日的記憶就越清晰……於是,齊康民對自己說,我得去問問她,我要問一問。
齊康民也是喝了酒之後去找江雪的。那個小區他是很熟悉的,他在那裏跑了一個月,就為了給那套房子換一換空氣……博雅小區6門409,這裏對他來說已是熟門熟路。
當晚十點半,一個不該敲門的時間,噴著滿嘴酒氣的齊康民敲開了江雪的房門。江雪看到他的時候很生氣,是真生氣了。江雪說:“你又喝酒了吧?我說過多少次,不讓你喝酒。你怎麼就不聽呢?”
齊康民搖搖晃晃地站在那裏,笑著,笑得很傻。他笑著說:“酒,酒是個好東西。酒讓人清醒。”
江雪穿著一身睡衣立在門口,像訓孩子一樣沒好氣地說:“快進來吧,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我可告訴你,下次再喝成這樣,我就不讓你進門!”
齊康民嘴裏喃喃地說著什麼,搖晃著身子進屋去了。進屋後,他站在那裏,四下看了看,像個孩子似地說:“我,走錯門了麼?”
江雪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說呢?”
齊康民摸了摸腦袋,沒頭沒尾地說:“一醉解千愁啊。莫非,我我我,成了人家的一首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