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碧秋女雄武同逃(3 / 3)

母子二人也各自方便,就慌忙收拾細軟銀錢,打個包裹兒。衛嫗拿著,也不鎖門,三人竟向南門而走。

到得城門,已是四鼓了。碧秋高聲叫道:"守門的何在?"叫得一聲,那邊早有兩個軍士,一個拿梆子,一個拿鑼,飛奔前來問道:"什麼人在此?"碧秋道:"我且問你,今夜李公公巡城,可曾巡過麼?門軍道:"方才過去的。"碧秋道:"咱就是李公公著來的,有令牌在此。去傳你守門官來講話。"門軍忙去請出守門千戶,與碧秋相見。碧秋道:"咱公公有兩位親戚,著咱家送出城門外,有令牌在此,快些開門。"守門官道:"既是李公公親戚,為何日裏不走,夜裏才來叫門?"碧秋道:"你不曉得,昨聞千歲爺有旨:自明日起,一應男婦不許出城了。因此,咱公公知道這消息,連夜著咱送去。"守門官道:"既是如此,李公公方才在此巡城,為何不見吩咐?"碧秋道:"你這官兒好呆,巡城乃是公事,況有許多軍士隨著,怎好把這話吩咐與你。也罷,休得狐疑,料想咱公公去還不遠,待我趕上去稟李公公說:"守門官見了令牌也不肯開門,叫他親自回來,與你說說罷了。"守門官慌忙道:"公公不須性急,小將職司其事,不得不細細盤詰,既說得明白,就開門便了。"碧秋道:"既如此,快些開門,咱便將此令牌交付與你,明日到咱公公處投繳便了。"守門官接了令牌,忙叫軍士開門,放碧秋與衛嫗、明霞三人出城去了。門軍依舊鎖好城門。

到了次日,守軍官拿了令牌到李豬兒投繳。走到衙門前,隻見許多軍民擁擠在街坊之上,大驚小怪。守門官不知為甚,閃在人叢裏探聽,隻見說昨夜李公公衙內撞死了葛明霞小姐,逃走了侍婢紅於,有隔壁衛嫗與碧秋同走的,還有令牌一麵,在衛嫗身上藏著哩。守門官聽了,嚇得目瞪口呆,心裏想著夜間之事蹺溪,慌忙奔回,吩咐軍士切不要泄漏昨夜開門的事。

就將令牌劈碎放在火裏燒了。這裏李豬兒忙去稟知安慶緒,親自來驗。看見死屍麵上鮮血滿了,隻有身上一件鵝黃灑線衫兒,是昨夜小姐穿在身上的。所以,慶緒辨不出真假,隻道死的是真明霞,便把李豬兒大罵道:"我將葛明霞交付與你,你如何不用心伏侍,容他死了?狗奴才,這等可惡!"獵兒隻是叩頭求饒。慶緒道:"且著你把她盛殮了,你的死在後邊。"說罷,氣憤憤的上馬,眾兵簇擁回去了。

豬兒著人買一口棺木盛殮,抬到東城葬了,給她立了一個小小石碑,立在墳前上,刻著"葛明霞小姐之墓"七字為記。

豬兒安排完了,暗想:"安慶緒那廝恨我不過,我若久在此間,必然被他殺害,不如離了這裏罷。"計較定當,取些金珠放在身上,匹馬出城,趕到安祿山營中隨征去了不題。

卻說衛摳與明霞、碧秋三人賺出城來,慌慌忙忙望南而走,到一個靜僻林子裏,碧秋將衣帽脫下來,撇在林中,三人又行了幾裏,尋個飯店暫歇,買了麵來做了些餅子,放在身邊。一路裏行到哪地方,都被軍馬踐踏,城池俱已降賊。三人怕有盤詰,隻得打從別路,擔饑受渴,晝休夜行。但見:人民逃竄,男婦慌張。人民逃竄,亂紛紛覓弟尋見;男婦慌張,哭啼啼抱兒挈女。村中並無雞犬之聲,路上惟有馬蹄之跡。夜月淒清,幾點青磷照野。夕陽慘淡,堆白骨填途。砂石飛卷邊城,隱隱起狼煙。臭氣薰蒸河畔,累累積馬糞。正是寧為太平犬,果然莫作亂離人。

三人在路行了許多日子,看看來到睢陽界,隻當道有一座石碑坊上有"嘯虎道"三字。衛嫗道:"好了!我聞得人說到了嘯虎道,睢陽就不遠了。"說話之間,走上大路來,見兩旁盡是長林豐草。遠遠有鼓角之聲,旌旗之影。

三人正在疑思,忽見前邊三四匹流星馬飛跑而來,三人忙向草中潛躲,偷眼看見流星馬上,坐著彪形大漢,腰插令旗,手持弓箭,一騎一騎的路過去了。到第四匹馬跑到草中,忽然驚起一隻野雞,向馬前衝過,把那馬嚇得立跳,撞下路旁來。

馬上的人早已看見了明霞等三人,便跳下馬來,向前擒捉。不知如何脫身,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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