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潘帕斯草原的食糞蟲(3 / 3)

眼前這塊美味的牛肉片,裹著厚厚的一層陶質覆蓋層,致使這份食物根據緩慢孵化的需要,長時間地保持新鮮。怎麼達到這一目的的?我仍搞不清楚。卵在其同樣是黏土質的小屋裏安全無虞地待著,完好無損,到這時為止,一切都盡善盡美。弗納森米勒深諳構築防禦工事的奧秘,深知食物過早地發於的危險。現在剩下的是胚胎呼吸的需求問題了。

為了解決這個呼吸問題,弗納森米勒也是匠心獨運,智慧超群的。葫蘆頸部沿著軸線打通了一條頂多隻能插入一根細麥管的通道。這個閘口在內部開在孵化室頂部最高處,在外部則開在葫蘆柄的末端,呈喇叭形半張開著。這就是通風管道,它極其狹窄而且又有灰塵阻而不塞,因此便防止了外來的入侵者。我敢說這是簡單但絕妙的傑作。我說的有錯嗎?假如說這樣的一個建築是偶然的結果的話,那麼必須承認盲目的偶然卻具有一種非凡的遠見卓識。

這種遲鈍的昆蟲是如何才建好這項極其繁難、極其複雜的工程的呢?我在以一個旁觀者的目光觀察這南美潘帕斯草原的昆蟲時,隻有上述這個工程結構在指引著我。從這個工程結構可以不出大錯地推斷出這個建築工所使用的方法。因此,我就這樣進行了對它工作的進行情況的設想。

它先是遇上了一具小昆蟲屍體,屍體的滲液使下麵的黏土變軟。於是,它根據軟黏土的大小或多或少地收集起來。收集的多少並沒有明確的規定。假如這種軟黏土非常之多,收集者就大加消費,糧倉也就更加地牢固。這樣一來,製成的葫蘆就特別的大,大得超過雞蛋的體積,還有一個兩厘米厚的外殼。但是,這麼一大堆的材料遠遠超出模型工的能力,所以加工得很不好,外觀上看上去,一眼就看出是一項十分艱苦笨拙的勞動所創造出來的成果。假如軟黏土很稀少,它便嚴格節省著使用,這樣它動作也就自然得多,弄出來的葫蘆反而勻稱齊整。

那黏土可能先是通過前爪的按壓和頭罩的勞作變成球形,然後挖出—們艮寬很厚的盆形。蜣螂和聖甲蟲就是如此做的,它們在圓糞球的頂部挖出一個小盆,在對蛋形或梨形最後旬磨之前,把卵產在小盆裏。

在這第一項勞作中,弗納森米勒隻是一個陶瓷工。不管屍體滲液浸潤黏土有多麼不充分,隻要是具有可塑性,任何黏土對它來說都是可以加工運作的。

現在,它變成了肉類加工者了。它用它那帶鋸齒的大刀從腐屍上切、鋸下一些細碎小塊來。它又撕又拽,把它認為最適合幼蟲口味的部分弄下來。然後,它把這些碎片統統聚集起來,再把它們同膿血最多的黏土攪和在一塊。這一切攪拌得非常均勻,就地製成了一隻圓糞球,無須滾動,如同其它食糞蟲製作自己的小糞球一樣。補充說一句,這隻糞球是按照幼蟲的需要量製作的,它的體積幾乎始終不變,無論最後那個葫蘆有多大。

現在酥餡餅做好了。它被放進大張開口的黏土盆裏存好。它沒擠沒壓,以後可以自由轉動,不會與其外殼有一點粘連。這時候,陶瓷製作的活兒又開始了。

昆蟲用力擠壓黏土盆的厚厚的邊緣,為肉食製好模套,最後使肉食的頂端被一層薄薄的內壁包裹住,而其他部分則由一層厚厚的內壁包住。頂端的內壁上,留有一個環形軟墊,這兒的內壁的厚度與日後在頂端鑽洞進糧倉的幼蟲的弱小程度成正比。隨後,這個環形軟墊也進行壓模,變成一個半圓形的窟窿,卵就產在其中。

通過擠壓黏土盆的邊緣,使之慢慢封口,變成孵化室,製作葫蘆的工序就宣告結束。這道工序尤其需要高超的技藝。在做葫蘆柄的同時,必須一邊緊壓糞料,一邊沿著軸線留出通道作為通風口。

我覺得建造這個通風閘口極其困難,因為計算稍微有點偏差,這個狹窄的口子就會立刻被堵住了。我們最優秀的陶瓷工中最最心靈手巧的工匠假如缺少一根針的幫助也是幹不成這件活兒的,它把針先墊在裏邊,完工之後,就把這根針抽出來。這種昆蟲是一種用關節連接著的機械木偶,在它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情況之下,就挖出了一條穿過大葫蘆柄的通道。假如它想到了,也許就挖不成了。

葫蘆製作完後,就得對它粉飾加工了。這是一件費時費工的粉飾活兒,要使曲線完美流暢,並在軟黏土上留下印記,如同史前的陶瓷工用拇指尖印在其大肚雙耳壇上的印記一樣。

這件活計完工了。它將爬到另一具屍體下麵重新開工,因為一個洞穴隻有一個葫蘆,多了不行,如同聖甲蟲製作它的梨形小糞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