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模樣,回來時,何香看著都哭了,隻尖叫,“何必,你要把媽媽的眼熏瞎是不是!”
他呢,無動於衷。往椅子上一窩,眼睛一閉,養神。
其實,這時候何香衝他吼,這屋子裏還有誰不想衝他吼!
是的,此時屋子裏還有好些人呢。
這些人,其實本不可能出現在同一個空間。就算他們從小到大好有淵源,但是,現如今隻有一個詞適合彼此:敵人。
先說這位,孟小莊。
他站在離何必最近的位置。
就是他親口去告訴何必,你媽媽要死了。
何必在這些人裏,跟他最鐵,跟他最親。兩個人從小到大同吃同喝同睡同玩女孩玩女人玩男孩玩男人玩槍玩炮。
所以,何必最信他。
不過,估計這次,何必有段兒是不會信他了,起碼他再說你媽媽要死了,何必會咯咯一笑。
孟小莊不像何必,家裏窮地隻剩下錢。
小莊家裏家大業大,什麼都多,就一樣東西不多:情!
小莊家裏就像個馴獸場,也像個老鼠洞,又臭又髒,什麼汙七八糟的事兒,他家都有。
小莊家兄弟多。橫著的,姓孟的,小莊這一排四個。各個兒是太上老君爐子裏煉過的猴子,精到邪。
縱著的,有姓孟的,也有不姓孟的。叔伯的,姨舅的。各個兒勢力實力如虎狼,狠。
小莊家,黑的,白的,搞政治的,弄經濟的,混黑道的,麵麵俱到。他家不容易垮,因為他們家不是一隻架子,拆一根垮一片兒。他家是水,撈一瓢去,還會源源不斷。原因就是,他們家不團結,非常之不團結。
孟小莊一年前艱難地爬到了孟家最尖尖的最尖尖上,就出事了。
他爺爺死前,把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拿了出來。孟爺爺心是好的,想著這樣重要的東西我臨死前親手交給小莊,你們就別想歪心思了。
於是,老人家當著所有虎狼的麵兒親手交給小莊,然後,準備含笑仙逝。
可惜,老人沒走多遠,他床前就發生了荒誕到發指的一幕。
小莊手裏的那重要物件兒掉地上了?
都怪何必養的那猴子,它怎麼那時要去撓小莊的手臂咧,
於是,一群世人眼中高貴到臭屁的人種,拋棄了一切人類該有的基本教養,那個搶啊———嘖嘖,慘不忍睹!
如果你是一位思春的少女,那就千萬別看那一幕了。它會告訴你,所有的帥哥都是虛幻的,貪婪才是他們的本色。
搶的隊伍裏當然也包括何必。
不過,這玩意兒是為了玩。
他鬧得最凶,笑得最歡,瘋得最得意!
且,最後,憑借他那隻野蠻的猴子,搶到了!牢牢握在自己手裏!
其實,是一隻很普通的黑絨小盒子。
“什麼啊,”
那時候,他站在床上,那張還躺著剛剛咽氣,世人眼中被譽為“傳奇人物”不可絲毫侵犯之的孟騏燁的床上!
他打開小盒子,裏麵是一隻拇指殼般大小的晶片,
“何必,給我!”孟小莊向他伸出手,
“何必,給我!”孟小晗也向他舉起了手,
“何必!”宸虞思也在喊他,
所有人都抬眼望著他,仿佛他是偉大領袖,仿佛他是萬丈光芒。
隻不過,那雙雙眼中飽含著的,或明或暗的,冷酷的心與情——
何必是誰,何必是舉世無雙的何必。
他頭仰得比他們高,他笑得比花兒甜,
然後,
吞了。
“何必!!”
咳,可憐的“大人物”孟騏燁呀,你的子子孫孫在你身後沒一個這樣淒烈地喊你的名,卻通通齊聲高喊了你生前最討厭的那孩子,何必。
他吞了晶片後,跑出去拐彎抹角躲了整整一年。
婚結了,小老百姓的遊戲玩得風生水起。
同誌們腦子想穿,“引”他現身。如今,禍害就在眼前。一致想著,可不能再叫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