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
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濃烈的消毒水味。
一縷明媚的陽光折射進特別單人病房,顯現出美麗的點點光暈。
躺在病床上的病人兒,睫毛微微抖動,蒼白的臉慢慢有了起色。
“嗚……”她幹澀的喉嚨裏發出虛弱的聲音。
聽見微弱的響聲,淺睡在她病床旁的傅孜翊猛地抬起頭,擔憂地望著仍閉著眼睛的杜泠藍,緊張地問:“泠藍,哪裏不舒服嗎?”
“嗚……”聲音再次傳來,她的手指開始轉動。
輕啟睫毛,陽光有些刺眼,她再次閉上眼睛。適緩片刻,她再次張開眼睛,對上傅孜翊擔心的雙眸。
“你醒了?太好了。”他趕緊握住她的手,愉悅地說。
杜泠藍的思想停頓了半刻,突然尖叫起來,“寶寶呢?我的寶寶呢?”
“別急,寶寶現在在育嬰房,他很好也很健康。”
聽見他的話,她終於鬆了一口氣。昏迷前,她記得自己生下了寶寶。曆經了非人般的疼痛,她終於平安生產了寶寶。
這一切好像是一個夢。
昨日天,她竟然從女孩蛻變成母親。這是一個質的變化。胸腔內被這滿滿的喜悅所替代。她真的有了自己的寶寶。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聲音竟如此幹澀難聽。
“要喝水嗎?”他體貼地問,深邃的目光不曾離開她。
她點頭,他起身用杯子倒水,把水杯遞給她,她仰頭小心地喝了一口,入喉的清涼感覺,讓她喉嚨的疼痛緩解不少。她動作幅度不敢太大,因為一個不小心的牽扯,下體就會如撕裂拌疼痛。而她怕疼。非常。
“我想去看寶寶。”她輕輕地說。
“不可以。”他的聲音很堅決,意識到自己語氣太重了,他再次補充道:“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等好些再去看我們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
她混沌的思緒,因這句話而清醒。
他們已經離婚了,他們的和睦隻維係到寶寶出生時。
於是她上一副冷漠的表情,冷冷地說:“傅先生,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我。但我們非親非故的,以後也不便麻煩了。”
他有些驚訝她的轉變。
昨天產房內,她的那一聲我愛你,依然清晰地回蕩在耳畔,現在她卻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用如此冷淡的口氣跟他說,我們非親非故,以後不便叨嘮。他們連孩子都生了,能非親非故得了嗎?
“你在產房裏說過……”
“我疼得什麼都忘了。”她快速地接口,拒絕聽見那聲我愛你。
他苦笑,原來她的一句忘了,便可以把往日所有的一切全給粉飾了。
此時病房的門被推開,沈麗晴抱著一大束百合花進來。抬眼,便看見已經端坐起來的杜泠藍,她對好友笑了笑:泠藍,你醒了?看,給你的香水百合。漂亮吧?”
杜泠藍卻並沒有感染到她的好心情,張了張口,字字吐出的都是絕情。“麗晴,替我請傅先生出去。”
“什麼??”她驚叫,“杜泠藍,你有沒有搞錯?”這女人生孩子生到腦袋瓜子都秀逗了?
“程,麗,晴,我說我累了,替我請傅先生出去,你沒聽見?”她一字一句地重複,音量提高了幾分。
見她如此堅決,傅孜翊為難地留下一句“好好保重。”,然後轉身出了病房。
他一走,她才卸下了堅強的偽裝,有氣無力地靠在病床上。
“你這又是何苦呢?”沈麗晴不忍地說。
“他是別人的愛人。我們已經離婚了。”她幽幽地說。
“可是……”
“別說了,我不想提。”
經曆了生死之劫之後,她也確定,再多的貪戀,隻會讓自己更加的不舍。與其日後難舍難分,還不如趁早斷了念頭。
他右手臂包紮的繃帶,深刻地提醒裏產房的一切。她記得,她當然記得自己在生死關頭的告白。也記得自己死命地咬住了他的手臂,想要在他生命裏留下自己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