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僵硬了一下,麵無表情地替他脫掉鞋襪。
“Lucian……”他拉住我欲替他解扣子的手,“其實……其實那天,我是故意留下那串鑰匙的。本來還擔心你不會撿的。沒想到真的被你撿到了,老天爺果然待我不薄……”
我抽離出自己的手,接著幫他脫著纏身的休閑褲,他不滿地伸手拉扯著我的袖口,“Lucian,你親我的時候,我真的很意外。那裏不是同誌酒吧,我怕……我怕你會把我當異類看來。畢竟中國不是美國,還有……還有很多很多的人對我們抱著歧視的態度……”
終於順利剝了他的衣服,我拿濕毛巾擦拭他的臉頰,他的額際冒出涔涔的冷汗。
“Lucian,那天……那天知曉你吸毒後。我並沒有害怕,隻是心疼。我相信你有你自己的理由。我隻是想盡自己的努力去幫助你……不過我慶幸你是個意誌堅定的人,並沒有多貪戀毒品,否則……否則我再怎麼努力也無濟於事……”
終於,我的手頓了一下,不再隻做不受感染的傾聽者。我知道他沒醉,醉酒的人講話條理不可能如此之清晰。
見我沒有動作,他掙紮著起身子,坐視著我。藍色的眼睛,映襯著淡淡的憂愁。然後他略微傾身,吻上我薄涼的唇。我沒有反抗,反而順從地閉上了眼睛。
這個吻,不過是情欲的導火線。
他的吻越來越深,帶著異同尋常的霸氣。
最後,很顯然的,我們兩個人擦槍走火,度過了一個激情的夜晚。
第二天,我徐徐醒來,他的手緊緊地環繞著我的臂膀,結結實實的胸膛,真真實實的溫度。我皺起了眉頭,然後毫不留戀地推開他的身子,徑直床換衣梳洗,仿佛昨晚激情的甜蜜不過是過眼雲煙。
他也跟著醒來,意識到自己昨晚的失態。
臉上有著尷尬的表情,但畢竟是開放國家長大的人,羞澀也隻是一瞬間的事。
最後他柔聲對梳洗完畢,站在床頭冷睥著他的我說:“Lucian,我們交往吧!”
我唇角勾起一點點弧度,慢慢綻放開來,綻放成一抹燦爛的笑容,在他欣喜的目光中,涼涼地吐出一句令人心涼了半截的話。因為我說:“同性戀,是不會有結果的!”
這句話是當初分手時許彥飛送給我的。今天,我把它完完整整地送給另一個人。
他先是錯愕,然後激動地說:“我有美國國籍。我們可以去美國登記結婚,所以我們會有結果的。”
再次扯動唇角,毫不留情地打擊著他:“我不稀罕!”
這句話,曾經也有一個男人對我說過。
他曾撫摸著我瘦削的臉頰,輕柔地說,誌勳,等時機成熟了,我們一起移民去美國,然後申請綠卡,成為真正的美國人。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
誓言猶在。而說這句話的男人,卻已經與另一名女子攜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讓我成為全天下最可笑的笑話。
他難以置信地望著我,沉默了半會,猶豫地問:“那……那我們昨晚這樣算什麼?”
我理了理自己的襯衣,裝作漫不經心地回答:“不過是一夜情罷了!”
接著緩緩地從皮夾裏抽出一張銀行卡,毫不留戀地丟在床上,再度冷冷地開口:“這裏有50萬。當作這五個月多來的戒毒,住宿,還有昨晚一夜情的費用。”
五十萬,並不算是小數目,應該能給他的寵物醫院增添很多的東西。
在那個有著薄霧的清晨,我獨自拖著我的行李,搬離了這個我住了五個多月的房間。我走得決然,連隻字片語都沒有給他留下。
但是臨走前,他受傷的眼神,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海裏。
也許,也許他會以為我是在利用他幫我戒毒吧!就算這是真的又如何,又沒人要他多管閑事,我可沒強求他幫我。
所以我依然是我,那個喜歡把他人痛苦當作樂趣的謝誌勳。我從來沒有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