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也就成了“右傾主要危險”的代表人物!
毛澤東是條硬漢子,他不會隨機應變,見風使舵。他據理反擊,被認為“毛同誌承認和了解錯誤不夠”。後方首腦們主張要對毛澤東進行組織處理,撤除毛澤東的軍職——一紅一方麵軍總政委,把毛澤東從前方調往後方,讓他專做政府工作去。
就在這時,使任弼時震驚的是,原是“三人團”成員的王稼祥,作了不尋常的發言,明確地支持毛澤東:
眾所周知,我也是四中全會後由中央派來蘇區的,我對中央指示也一直是服從和執行的。但是我從幾次反“圍剿”的勝利中,以及從攻打贛州的教訓中,逐步認識到毛澤東同誌的思想主張,是符合紅軍和蘇區實際情況的,他提出的戰略思想和戰術原則,已經被實踐證明為行之有效的,他的指揮決策也一再被證明是正確的。紅軍和蘇區之能有今日,是與毛澤東同誌的正確領導分不開的。
王稼祥又說道:
眾所用知,我與毛澤東同誌並非舊交,相識不久,倒是與王明、博古等同誌是老同學、老同事甚至同鄉……
王稼祥主張:“大敵當前,不可換將;指揮重任,非他莫屬!”
後方首腦的批判,和毛澤東的反駁、王稼祥對毛澤東的支持,使會議陷入僵持的局麵。正在這時,周恩來趕到。他作為中央蘇區的最高首長,顯然要擔負“裁判”的角色。周恩來處於矛盾的境地。
他在來中央蘇區之前,一直在中共中央工作,先後跟瞿秋白、李立三、向忠發、王明共事,有著多年的高層領導經驗。在六屆四中全會上,共產國際代表米夫在批評了他對瞿秋白持“調和態度”之後,說道“恩來同誌自然應該打他的屁股,但也不是要他滾蛋,而是在工作中糾正他,看他是否在工作中改正他的錯誤。”正因為這樣,曾與瞿秋白,李立三共事的他,在瞿、李倒台之後,仍能與王明共事。王明派他前來中央蘇區,自然是要他在中央蘇區貫徹王明路線,而向來有著很強組織紀律性的他也總是習慣於服從上級。
周恩來跟毛澤東1923年底在廣州結識,但沒有深交。這次來到中央蘇區,特別是隨紅一方麵軍一起在前線,跟毛澤東朝夕相處,他開始了解毛澤東。特別是毛澤東一整套獨特的戰略思想,使他頗為佩服。正因為這樣,在恢複紅一方麵軍建製時,是他再三堅持終於說服了任弼時,任命毛澤東為紅一方麵軍總政委。
這一回,任弼時、項英等堅持要撤掉上任還不到兩個月的總政委毛澤東,使周恩來陷入進退維穀的地步,《簡報》中有這樣一段記載:
對前方戰爭領導,留在後方中央局同誌對於過去前方領導不能統一,認為戰爭領導必須求得專一獨斷,迅速決定問題,提出由恩來同誌負責戰爭領導總責,澤東同誌回後方負中央政府工作責任。
周恩來怎麼辦呢?他先是在口頭上,也批評了毛澤東:前方領導人“有以準備為中心的觀念,澤東表現最多,對中央電示迅速擊破一麵開始不同意,有等待傾向”,但他又指出,“澤東積年的經驗多偏於作戰,他的興趣亦在主持戰爭”,“如在前方則可吸引他供獻不少意見,對戰爭有幫助。”他提出了兩種方案,供會議討論,如《簡報》所述:
周恩來同誌堅持要毛同誌在前方助理,或由毛同誌負主持戰爭責任,恩來同誌亦在前方負監督行動總方針責任。
不論哪種方案,周恩來都要把毛澤東留在前方,要毛澤東指揮第四次反“圍剿”。他否定了後方首腦們要毛澤東“回後方負中央政府工作責任”的意見。
周恩來的後一種方案,顯然是後方首腦們所不能接受的。經過一番論戰,如《簡報》所記錄:
大多數同誌認為毛同誌承認與了解錯誤不夠,如他主持戰爭,在政治與行動方針上容易發生錯誤,最後是通過了恩來同誌第一種意見,但最後批準毛同誌暫時請病假,必要時到前方。
既然會議已最後“通過了恩來同誌第一種意見”,怎麼又“批準毛同誌暫時請病假”回後方呢?
那是毛澤東麵對會議的決議表態了:既然蘇區中央局如此不信任他,既然要撤掉了他的總政委之職,他很難在前方“助理”。於是,他提出回後方養病,“必要時到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