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睡的不太安穩,總會沒什麼原因的醒過來,然後看著帳頂的流蘇發楞,一次次的明白過來自己已經不在宮外,這裏是永壽宮。
外麵風動簾櫳,聲聲入耳。夏天已經在秋風裏被吹得散了形,涼意從窗縫門縫牆縫裏透進來。李清照寫什麼?好象有一句,玉枕紗櫥,夜半涼初透。
我翻個身,暗笑一聲。在外麵天天都睡的好好的,一回來倒開始認床。
第二天到慈寧宮省安,大家粉墨彩衣,上演相見歡。因為臉色不好看,而且許久沒進宮,今天頭次見,少不了還是要裝扮下門麵。臉上施了一點脂粉,唇上也塗了一些胭色的膏子,幸好眉毛還是濃麗的,不用描畫。
皇後的殷勤慰問不必說,一眾嬪妃唏噓感歎,不管真淚假淚,還有兩位頻頻拿帕子拭淚的。這等花紅柳綠鶯鶯燕燕的景象好久不見,有久違的感覺卻沒有親切的體會。特別是有兩個份位不高的,頭油多半是倒在頭上的,熏得我胸口鬱悶的難過。得虧我害喜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不然說不定吐她們一身一頭——那就更熱鬧好看了。
沒見著烏雲珠,據說她自從四阿哥夭折後一直臥病,太後免她來早晚省安。這樣對雙方麵都好,太後提起她時麵容平靜,可是眼神很寫實傳神的透露了太後心裏是怎麼想的。這兩位不見更好,反正互相都不待見對方。
最讓我意外的是淑妃,她還穿的比較亮眼的顏色,頭上也戴著富麗華美的首飾,但是話比以前少多了,眼神也沒有那麼鋒利。見了我,先看看臉,又瞄了一眼我的肚子,居然什麼尖刺的話也沒有說,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啊,一直象個爆跳球的淑妃都學會沉著了……這後宮是徹底的沒有一絲生氣了。
皇後的臉好象圓了一圈兒,看上去更顯得珠圓玉潤了。我看著她梳著齊眉瀏海,一張臉擦著上好的珍珠粉,雖然看上去非常瑩白非常透滑,可是總覺得象套了個麵具似的。嘴唇則小小的塗成一團殷紅,讓我忍不住要去聯想在現代看到的日本瓷玩偶。她真的,把皇後兩個字貫徹的很徹底,連笑容也是標準化的,隻是嘴角微微彎起,絕不露齒,說話的時候已經開始自稱本宮。以前那種溫柔敦厚的感覺是徹底的沒有了,取而代之是的一種麵具式的老練和被長長的睫毛擋住看不清楚的眼晴。
我和她的對話很簡單。
“靜妃回來啦?”
“是,皇後娘娘。”
“看著清減了,妊娠辛苦,好好將養著,胎訓所講都是金玉良言,務必恪守啊。”
“娘娘說的是。”
OVER。
回來之後,我跟喜月提起今天在慈寧宮的情景,喜月低頭一笑:“娘娘,咱們不在的時候,淑妃讓太後狠狠申斥了兩頓,娘娘知道淑妃娘娘喜歡養鳥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