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珠有沒有殺死貴太妃,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或者說,對於所有看她不順眼的人來說,現在是不重要了。作為後宮的女人,容貌的意義猶勝過性命。
就算她沒殺貴太妃,現在她的存在也可以說,已經被抹殺。她臉上的傷會治好,但疤去不掉。毀掉的一隻眼睛也無法複明。無論她是不是要為貴太妃之死負起責任,後宮都不會再有雲妃這號人物。
我還沒有學會“興災樂禍”,也許永遠學不會。我隻是覺得有些惆悵,曆史是徹底的拐上了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獨寵一時的紅顏就這樣在曆史上如流星劃過。
而我得繼續為我的將來,我兒子的將來,在這裏奮力求存。
喜福的死就象大海上的一朵浪花泡沫,隻有瞬間的存在意義,然後就被波浪吞沒。我所能做的,隻是讓喜月替她打點後事,有一塊葬身之地。撫恤都可省下,因為她沒有任何家人親眷。喜月連著幾天都臉色蒼白,我想,她心中的想法應該比我還要複雜。她和喜福以前要好親密的就象兩姐妹,後來她為了喜福的變化而痛心憤怒。現在卻更知道,就連以前,喜福也不是她所認識的,她熟悉的那個樣子。也許她一直都是戴著一個麵具在眾人麵前粉飾亮相,也許她真實的性情就是天真嬌憨遠離一切汙穢和陰暗。但是最起碼,最後她的告別方式,讓人刻印進心裏,永遠也不能遺忘。
……其他真相又有誰知道呢?
人已經不在了,再追想以前,也已經沒有意義了。
那位前任胡太醫沒有傳到,似乎是已經遠離開京城回原籍去了。他倒是一個聰明人,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才是保命平安的最好辦法。如果可能……
隻可惜不可能。
順治與我之間,似乎是恢複了往日情景。但是我心裏很明白我是不可能再回去了。經過這麼多的風波和變故,心裏抱著的天真想法都摔碎摔掉了,現在的我再實際不過。我對他有說有笑,因為他是大老板,是皇帝,是玄燁的爸爸,是我名義的上的丈夫。我得對他盡一個妃子應該盡的義務。
但是,以前曾經萌芽過,燃燒過的一些東西,已經被潑熄了,掐滅了。
在皇宮裏,可能會找到許多人一生中夢寐以求的珍寶和夢想。但是這裏找不到愛情。
他心裏有沒有數呢?也許有,也許沒有。
也許是我們都學會了不再把心事那樣坦白的表露出來。我也好,他也好,都是如此。
玄燁三歲了,穿戴著錦緞團繡的小衣小帽,被奶娘領進門來,十分規矩的給太後跪下行禮,然後給皇帝皇後請安,接著才輪到我。
他奶聲奶氣的說著別人教導的話,但是眼裏濃濃的孺慕之思和渴盼之情,一望即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