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很給麵子,笑著說:“才兩天沒見額娘就想成這樣子了,過去讓你額娘看看是不是長結實了。”
他露齒而笑,肉嘟嘟的臉頰上有一個淺淺的肉渦兒,然後忘了規行矩步,象個小火車頭似的朝我衝過來。
我一把抱住他,直覺得鼻酸,然後趕緊把眼淚憋回去,摸著他的小臉兒,笑著低聲說:“真是結實了,抱著都沉。”
他貼著我的耳朵,小聲說:“額娘,我晚上夢見你,你就這麼抱著我的。”
我百感交集,說一句:“乖。”
他又問:“妹妹呢?”
“在那邊屋裏,我讓奶娘抱她過來好不好?”
他從我腿上滑下去,扶一扶歪掉的小帽:“我去看妹妹。”
看他撒腿就跑,奶娘嬤嬤宮女太監都象慌張的鵪鶉一樣一窩蜂似的跟上去。
太後笑著喊了句:“玄燁慢點兒!”
後宮裏這段時間隻有一個格格降世,皇子仍然隻有兩個,二阿哥福全和我的玄燁。太後不待見常寧,對玄燁卻愛若珍寶,已經著人教他背書認字。
我不是傻子,太後的意思我看得出來。
順治對這個情況也是默認。
皇後呢?皇後從雲妃的事情之後安份多了,不知道是她被什麼事觸動了,還是在太後那裏領了什麼教誨。她心裏怎麼想我不知道,但是起碼她表麵上又恢複了那種平靜寬容的六宮之主模樣,淑妃坐在我的下首,帕子在手指間轉來轉去,湊過頭來小聲說:“玄燁可真是虎頭虎腦兒的,眼睛象你,不過嘴巴下巴什麼都象皇上。”
我笑笑。淑妃和她的皇後妹妹倒不親了,和我的關係卻還能保持良好。
“額娘!”
玄燁人沒到聲先至,牽著他妹妹跨過高高的門坎。不過他是跨過來了,他後麵的我那位嬌寶寶澄兒小格格可跨不過來。奶娘及時援手,撈了她一把,進了門裏又鬆開手。
大小孩兒拉著小小孩兒,扭扭的不太穩當的走到跟前,一齊撲到我身上。
我拉著大的抱著小的,這一刻我真是滿足無憾。小澄兒爬上我膝蓋,和他哥小時候一個毛病——又瞄上了我鬢邊戴的花。這東西擺在盒子裏放在桌上她都不會有興趣,唯獨就喜歡到人頭上去摘。
想一想真的很神奇,他們兩個,都從一點點的小肉團,長到現在會跑會走會說話的精靈小人兒,中間我曾經擔驚受怕日夜難安,也曾經驚喜悲傷渴望祈禱……以前剛剛變成靜妃的時候,還想著是不是可以找機會混出宮去,從此海闊憑魚躍天空任鳥飛。
但是,卻想不到會多了這兩個甜蜜的負擔啊……
我怎麼能拋得下他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