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道:“可是,歐陽兄弟剛才已悄悄溜了。”
蕭十一郎道:“我知道。”
冰冰道:“他們也許還會再來的。”
蕭十一郎道:“你怕他們又約了幫手來找我?”
冰冰嫣然一笑,道:“我當然不怕,半個喝醉了的蕭十一郎,也已足夠對付兩百個清醒的歐陽文仲兄弟了。”
蕭十一郎大笑,道:“說得好,當浮三大白。”
他果然立刻又喝了三大杯。
冰冰也淺淺地啜了口酒,忽然道:“我隻不過在奇怪,另外一個蒙著黑紗的女人是誰呢?她為什麼要流淚?”
蕭十一郎道:“你怎麼看得見她在流淚?”
冰冰道:“我看得見,她臉上的那層麵紗都已被眼淚濕透。”
蕭十一郎淡淡道:“也許她病了,一個人在病得很厲害時,往往會流淚的,尤其是女人。”
冰冰道:“可是我知道她並沒有病。”
蕭十一郎笑道:“她已病得連路都不能走,你還說她沒有病?”
冰冰道:“那不是病。”
蕭十一郎道:“不是病?”
冰冰道:“病重的人,一定四肢發軟,才走不動路,可是她四肢上的關節,卻好像很難彎曲,全身都好像是僵硬的。”
蕭十一郎歎道:“你實在比我細心。”
冰冰嫣然道:“莫忘記,我本來就是個女神童。”
她笑得很開心,蕭十一郎看著她的時候,眼睛裏卻仿佛有種很奇怪的憐憫悲傷之意,竟像是在為她的命運惋惜。
幸好冰冰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接著又道:“所以我看她不是真的病了。”
蕭十一郎道:“莫非她是被人製住了穴道?”
冰冰道:“很可能。”
蕭十一郎道:“你看她是為了什麼而流淚的?”
冰冰說道:“很可能是為了你們的事,為了沈璧君。”
蕭十一郎冷笑道:“誰會為了我們的事而流淚?別人連開心都來不及,我就算死在路上,也絕沒有人會掉一滴眼淚的。”
冰冰道:“至少我……”
她本來仿佛是想說:“我會掉淚的。”但也不知為了什麼,突然改變了話題,一雙美麗的眼睛裏,似也露出種奇怪的悲傷之意。
難道她也在為自己的命運悲傷惋惜?
“可是她卻掉了眼淚,所以我認為她不但認得你們,而且一定對沈姑娘很關心。”
蕭十一郎道:“也許她是為了別的事。”
冰冰道:“剛才這裏並沒別的事能令人流淚的。”
蕭十一郎道:“所以你認為她是沈璧君的朋友?”
冰冰道:“一定是。”
蕭十一郎的眼睛已亮了起來,道:“她既然被人製住了穴道,沈璧君當然也很可能受了那個人的威脅的。”
冰冰道:“所以她剛才才會對你那樣子。”
蕭十一郎的臉也已因興奮而發紅,喃喃道:“也許她並不是真的想對我那麼無情的,我剛才為什麼偏偏沒有想到?”
冰冰道:“因為你心裏有條毒蛇。”
蕭十一郎道:“毒蛇?”
冰冰道:“懷疑和嫉妒,就是你心裏的毒蛇。”她幽幽地歎息了一聲,輕輕道,“由此可見,你心裏還是忘不了她的,否則你也不會懷疑她,不會嫉妒那個男人了。”
蕭十一郎沒有否認,也不能否認。
冰冰道:“你既然忘不了她,為什麼不去找她呢?現在就去找,一定還來得及。”
蕭十一郎霍然站起,又慢慢地坐下,苦笑道:“我怎麼找?”
他的心顯然已亂了,已完全沒有主意。
冰冰道:“她們是坐馬車走的。”
蕭十一郎道:“是輛什麼樣的馬車?”
冰冰道:“是輛很新的黑漆馬車,拉車的馬也是全身漆黑,看不見雜色,馬車的主人,一定是很有身份的人,這麼樣的馬車並不難找。”
蕭十一郎又站了起來。
冰冰道:“可是我們最好還是先去問問我們的車夫小宋。”
蕭十一郎道:“為什麼?”
冰冰道:“車夫和車夫總是比較容易交朋友的,他們在外麵等主人的時候,閑著沒事做,話也總是特別多,所以小宋知道的也可能比我們多。”
她的確細心,不但細心,而且聰明。
像這麼樣一個女孩子,別人本該為她驕傲才是。
可是蕭十一郎看著她的時候,為什麼總是顯得很惋惜,很悲傷呢?
小宋道:“那個車夫是個很古怪的人,我們在聊天的時候,他總是板著臉,連聽都不願聽,別人要跟他搭訕,他也總是不理不睬,就好像有人欠他三百吊錢沒還他一樣。”
這就是小宋對花如玉那車夫的描述。
他知道的並不比冰冰多。
蕭十一郎剛覺得有些失望,小宋忽然又道:“這三天來,他們總是很早就來了,很晚才回去,就好像在等人一樣。”
冰冰立刻問:“他們已接連來了三天?”
“是。”
冰冰道:“他們已很引人注意,若是一連來了三天,這地方的掌櫃就很可能知道他們的來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