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言你小心點,需要幫忙麼?”
“不用,謝謝。”
我茫然地聽著她和他的對話,臉上有一絲狼狽。這兩人在我麵前,說著我聽得懂的中國話,但我完全陷在雲裏霧裏。小心什麼?幫忙什麼?他又在不用什麼!
這時候,周諾言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號碼,皺著眉頭去書房接聽。
客廳就剩我跟那個何碧希杵著。我想了想,說:“你是周諾言的同事?”
何碧希搖搖頭,“我跟他萍水相逢。”然後她說了和他認識的過程,我聽出一頭冷汗。事情是這樣的,北京時間淩晨一點左右,這位何碧希小姐與男友在從郊外朋友處喝完喜酒,驅車回市區,在路上他們因一點事吵翻,然後她負氣下車,她男友揚長而去。她說這段的時候,我簡直感同身受,但是她接下來的遭遇與我可是大相徑庭,她男友去而複返,揪著她的衣領撒酒瘋,還差點把她推下公路邊一個斜斜的長坡,正好周諾言路過,及時把她救了下來。
這不過是情侶間的戰爭,我是見怪不怪,冷汗的重點不在這裏。可能何碧希見我表情漠然了點,眨了眨眼跟我說:“我男朋友發起瘋來就六親不認,連累諾言受傷,我真是很過意不去。”
就這樣,我的汗一下子冒出來了。
“周諾言受傷了?傷在哪?嚴不嚴重?”我抓著她的胳膊,一臉焦急。
何碧希微微掙脫開來,說:“怎麼你不知道啊?他手腕上還纏著繃帶呢,你沒看見麼?我剛才就是讓他小心……”
我的腦子有些混亂,他手受傷了,是在找到我之前受的傷,那他居然還抱我上樓!我沮喪地坐倒在沙發上,眼睛不由自主望向書房。
何碧希安靜地看著我,隔了一會兒,問:“你……是他女朋友?”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吸了口氣,說:“失陪一下。”起身朝書房的方向走去。
周諾言剛剛掛線,手機還握在手上。看到我推門進去,臉上有些不高興,說:“我沒有教過你進來之前要先敲門麼?”
我沒吱聲,白色的棉襪踩在厚實的羊絨地毯上發不出一點聲響,走到他的書桌前,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纏著白紗布的手腕。周諾言順著我的視線,把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傷口上。
“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有眼睛。”
他淡淡地說,聽不出任何情緒,但我知道他在生氣,從他站在郭奕的門口那一刻起,其實我有很多機會可以發現他手上的傷,但我沒有。
“你也有嘴巴,不是麼?”我雙手撐在他的桌麵上,居高臨下與他對視,“為什麼你不能直接告訴我你的手受了傷?我跟你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可我卻要從第三者的口中得知你受了傷,你能想象剛才我在那位何碧希麵前有多愚蠢麼?”
他凝視我,慢悠悠地說:“那是你的事。”
我深呼吸,學著他的語氣問他:“那麼,你沒有話要跟我說?”
書房的窗簾沒有拉開,屋裏光線昏暗。周諾言隨手打開台燈,橘黃色的燈光打在他身上,令他的線條柔和許多。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他說:“三件事,何碧希會在這裏住幾天,周守信回國日期會提前一天,我明天開始休假。”
“沒了?”
“沒了,你可以出去。”
我轉身就走,不做片刻停留。那三件事,沒有一件是值得我關心的。這裏是他的家,他才是真正的主人,就算他想把這裏變成收容所我也無權反對。我又算什麼?說好聽點是他的情人,說難聽點嘛……寵物?我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