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皇上病重 蘭兒初涉政(2 / 3)

懿貴妃不知該不該發表意見,她凝視著鹹豐皇帝,鹹豐皇帝似乎也看透了她的心思,說:“愛妃,你說夷人為何這般猖狂一無禮,欺人太甚?”

懿貴妃沉思了一下,開口道:“我大清關了幾百年的國門,夷國的情況,我們了解極少,也許,他們國力強盛,大清國力不如他們,才欺負我們的。”

鹹豐皇帝眼前一亮,他緊緊握住懿貴妃的雙手,激動地說:“真看不出來,愛妃深居皇宮,見地居然這麼深刻。難得!難得!”

懿貴妃羞澀地笑了一下:“皇上取笑臣妾了。”

“不,不,你的這種見解,老六早就說過。從英、法聯軍炮轟大沽口看來,他們軍艦的威力的確強大。我大清落後了啊!”鹹豐皇帝仰天長歎。

懿貴妃暗自高興,她高興的是皇上非常欣賞她。於是,她放開了膽量,繼續說:

“我大清國民非愚鈍,不過訓練欠缺了一些;夷人非聰慧,不過強於訓化,槍炮稍先進一些,所以,他們暫時狂妄。隻要大清重振海防,臣妾以為泱泱大國定能戰勝彈丸夷國。”

“愛妃,朕好高興,你這等聰明。多年來,你為後妃,不出宮門、不問政事,何以懂得這麼多?”

懿貴妃回答道:“皇上,臣妾少時在家,並不是大家閨秀。為了生活,蘭兒沒少吃苦受累,一天到晚在外麵闖蕩,三教九流皆接觸,聽他們談起過國家大事。再者,入宮以來雖不問朝政,但皇上與皇後及老六、老七談及政事時,臣妾在一旁仔細聽,聽得多了,當然有所認識。”

懿貴妃說的全是實話,雖然這些年她致力於後宮爭鬥,但對朝政卻也十分感興趣。她是個有心計的女人,旁聽政事,心中悟出了些東西,以前沒有合適的機會表露心跡。今日天賜良機,她焉能不牢牢抓住這大好的時機,好好地表現一下自己。

鹹豐皇帝萬萬沒想到後宮的嬪妃居然有如此見解,以前他小瞧葉赫那拉氏了,今日聽她一語,當刮目相看。鹹豐皇帝激動地拉住懿貴妃的纖纖玉手,在自己的手心裏搓來搓去,好像今日才真正認識這位妃子似的。真看不出來,懿貴妃雖然文學修養不及皇後,但政治頭腦遠遠勝過皇後一籌。

鹹豐皇帝頭腦一發熱,便做出一個十分錯誤而荒唐的決定,正因為這次錯誤,導致了大清曆史上的“鳳騎在龍上”的局麵。這一決定是葉赫那拉氏人生的大轉折,是她登上晚清政治舞台的“酵母素”。他說:“愛妃,這有幾份奏折,你學著看看,朕便可減輕一些負擔。”病中的皇上倦於朝政,他竟把治理國家的重要“文件”——奏折,交給了一個後妃,而沒有交到軍機大臣手裏,這不能不說是愛新覺羅·奕詝人生的大失誤!

一八六〇年九月二十七日,京城朝陽門總兵告急:英法聯軍先頭部隊已到朝陽門外,情況十分危急。恭親王及桂良、文祥等大臣們一聽這消息,都有些慌了神。他們沒想到英法聯軍的行動會這麼快。鹹豐皇帝一時亂了陣腳,情急之下遠離京城,來到了承德避暑山莊又名熱河行宮。之後,八國聯軍如土匪一般洗劫了圓明園。一八六〇年十月十日,承德避暑山莊裏的鹹豐皇帝聽到這個消息後,淚流滿麵,但是已經為時已晚。後來,八國聯軍撤走奕勸其早日回京,但是因為沉迷於承德避暑山莊的安逸,拖延了下來。

自從到了避暑山莊,皇上自己也明白,堂堂的大清天子已墮落。他不但沉溺於女色,荒淫無度,而且還常常酗酒。酒色耗盡了他的心力,他似乎一時間忘卻了令人心煩的朝政。可是,他是皇帝,焉能真正忘記肩上的重任?一想到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他便痛苦萬分,甚至是恐慌不安。大清的江山,他才統治了十年。這十年來,內憂外患始終未斷,事事讓他心煩。唯一還能使他稍有慰藉的是葉赫那拉氏為他生了個小皇子載淳。這個小皇子天真無邪、聰明伶俐,可是載淳今年才六歲呀,衝齡小兒挑不起大清的江山。萬一自己撒手而去,誰來輔佐小皇帝?這大清的江山托付給誰呀?每每想到這些,鹹豐皇帝就心痛如絞。今天,他勉強咽下幾口薄粥,眼前還有幾塊點心,是再也吃不下了。前些日子縱情酒色把身體搞垮了,今日後悔已遲!正在這時,太監報:“皇後駕到!貴妃娘娘到!”一聽皇後鈕祜祿氏與貴妃那拉氏到此,鹹豐皇帝並不是十分高興,心情反而更沉重,他真不想讓她們看到自己虛弱的樣子。說著,皇後與懿貴妃已走進來了。“皇上吉祥!”剛進屋,懿貴妃便向皇上請安。鹹豐皇帝勉強笑了笑,強打精神坐起,斜靠在龍榻上。皇後一看皇上那無精打采的樣子,便知皇上病得不輕。她鼻子一酸差一點兒落下淚來。可她不能哭,隻能溫存地緊挨著鹹豐皇帝坐下。鹹豐皇帝麵龐消瘦,眼睛無神,麵色蠟黃,看上去就像一個重病之人。皇後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來。懿貴妃也顯出心疼的樣子。一時間,三個人相對無語。過了一會兒,鹹豐皇帝打破沉默,他輕聲問:“大阿哥學業有長進嗎?”人到了這種時刻,最惦念、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的孩子。鹹豐皇帝一向很疼愛小皇子,足足有五六天沒見到兒子了,一種淡淡的思念縈繞在他的心頭。

皇後柔聲地答道:“皇上放心吧,大阿哥是個懂事的乖孩子,師傅們直誇他聰明好學呢。”鹹豐皇帝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咳得他眼淚、鼻涕直往下流。一個宮女連忙跪在龍榻前,端著一隻痰盂,另一個宮女拿上一條溫毛巾,不住地為他揩去口角間的痰漬。

“啊!”

宮女驚叫了一聲,皇後與懿貴妃頓時緊張了起來,她們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情況。皇後搶過毛巾一看,她再也忍不住,兩行淚水奪眶而出。懿貴妃也連忙接過一看,原來皇上吐的是鮮血。她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來,看來,皇上病得不輕。“快請太醫!”“嗻。”三名太醫豈敢怠慢,他們一路小跑,不到一刻鍾的工夫就來到了龍榻前。又是切脈,又是觀氣色,最後幾個人商討了一番,誰心裏都明白,但誰也不敢說出那兩個字——癆病。最後,領班太醫跑在皇上的麵前,怯怯地說:“皇上無大礙,隻需靜心調養即可。從今日起,每日必須飲鹿血一次、燕窩粥兩次、人參湯一小碗,還要服些湯藥。”“跪安吧!”“嗻。”三個太醫不敢出大氣,他們低著頭退下。皇後與懿貴妃心裏明白:皇上此病一定很重。不然,太醫的臉色為何如此難看?此時,皇後隻感到心疼,而懿貴妃卻反複告訴自己:“那拉氏,此時不是你難過的時候,也不能心慌意亂。看來,皇後已亂了方寸。現在,你必須保持清醒的,頭腦,努力使自己情緒穩定下來。這才是真正的關鍵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