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聖旨出台 安德海被殺(1 / 3)

軍機處裏,空氣像凝固了的一樣,幾位軍機大臣接到皇上的口諭後立刻聚集到了這兒,文祥、寶鋆、李鴻藻這幾個人,平日裏與恭親王關係甚密,今日由奕派人傳皇上的口諭,讓他們軍機處等候。他們知道又有大事要發生了。

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誰也沒有說話,他們在心中猜測著今天將要處置的大事。天色已晚,還不見同治皇帝及恭親王的身影,他們又禁不住踮起腳向外張望。初秋的夜晚,涼風習習,蟲兒在草叢中低吟,星星在空中眨眼,偶爾有幾顆流星劃過天空,一瞬即逝。

正在大家議論紛紛之時,同治皇帝及恭親王的轎子到了。看著他們二人嚴肅的表情,幾位軍機大臣心裏明白了幾分。同治皇帝把丁寶楨參奏小安子的折子拿了出來,在空中揚了揚。

李鴻藻立刻明白了,他接過奏折,輕輕地讀了起來:“有安姓太監者,自稱奉旨差遣……或係假冒差使,或係捏詞私出,真偽不辨……”

幾位軍機大臣深深地舒了一口氣。

讀罷,恭親王首先開口道:“小安子有違祖製,私自出京,其罪不可恕,你們都談談看法。”

奕說了這句話,大家心裏都有了數,看來奕主張嚴懲小安子。可是,半晌,依然是無人發話,奕急了,點名讓他們發表意見。最後幾位大臣一致同意殺小安子。

就這樣,宮闈密計——“殺小安子”便出台了。

奕令李鴻藻即刻擬旨,同治皇帝目不轉睛地盯著師傅看,他相信李師傅會斟酌字句,以求穩妥的。密詔大意是:“軍機大臣寄直隸、山東、河南、江蘇各省督撫暨漕運總督:欽奉密諭,據丁寶楨奏,‘為太監自稱奉旨差遣,招搖煽惑,真偽不辨’。據稱本年七月初六以來運河通路有太平船二隻,小船數隻,駛入直隸、山東、河南、江蘇境內,儀衛煊赫,自稱欽差,實無勘合,形跡可疑。據查係安姓太監,私自出京,罪不可赦,著丁寶楨迅速派幹員,於所屬地方,將該太監查拿,毋庸審視,即行就地正法,不準任其狡辯,如該太監聞風折回直隸或潛往河南、江蘇等地,即著曾國藩等飭屬一體嚴拿正法,毋庸再請旨。欽此!”諭旨上說得十分清楚——“就地正法,毋庸審訊”,可見同治皇帝殺小安子的決心。同治皇帝決定讓小安子死在京外,不得押送回京,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同治皇帝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鄭重其事地鈐上禦印,然後說:“朕以為還要加上一句——倘有疏忽,惟該督撫是問。”

大家都掂得出這句話的分量,同治皇帝已明確指示:非殺安德海不可!

同治皇帝顯得有些興奮,也有點兒緊張,畢竟這是他當皇帝以來第一次獨立作出的重大決策。他急切地問恭親王:“六皇叔,聖旨何時能到丁巡撫手中?”

奕估算了一下說:“六百裏加急廷寄,最早明天夜裏子時可到濟南。”

載淳興奮地搓著手:“好,不過三四天,小安子的人頭就要落地了。”

幾位軍機大臣注視著他們的皇上,都不約而同地笑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這會兒再回頭說說丁寶楨。

那日,丁寶楨接到了德州知府趙新的“夾單密稟”,便立刻擬了份奏折以六百裏加急送往京城。

他早就料到趙新定會放走安德海,因為趙新這個人平日的為人他太清楚了。趙新膽小怕事,不願意得罪任何人,所以,他隻會密切監視小安子的行蹤,而不會抓小安子的。送走了奏折,丁寶楨的心裏並不輕鬆,更艱巨的任務還在後頭。抓小安子一殺小安子,這並不是什麼美差,弄不好會賠上自己的性命。眼看著小安子就要出山東的地界了,可不能讓他溜到江蘇,到了江蘇,丁寶楨就是再想抓他,也抓不著了。想來想去,丁寶楨決定立刻擬份密劄送往聊城,給東昌府署理知府程繩武,令他務必抓住安德海並火速押往濟南府。程繩武,常州人,兩榜進士出身,此人深得丁寶楨的重用。他不像趙新那樣畏手畏腳,他辦事既有魄力,又十分謹慎,不但得到丁巡撫的賞識,而且也得到東昌府老百姓的愛戴,人稱“程青天”。程繩武很快接到了丁寶楨的密劄,他連夜趕到東昌府總兵王心安處,請求王心安幫個忙,共同捕獲安德海。對於小安子以往在宮裏的所作所為以及安德海的權勢,王心安也略知一二。他願意同心協力,共同完成使命。

兩人計謀了半天,一定要在山東境內捉拿小安子。他們一致認為安德海在泰安縣可能會逗留幾天,因為泰安縣內有座名山——泰山,泰山上有座泰廟,小安子有可能去逛逛泰廟,燒炷高香求菩薩保佑他一路順風。為了保證萬無一失,他們決定派重兵火速趕往泰安縣,並與泰安知縣何毓福取得聯係,爭取在泰安境內抓住小安子。泰安知縣何毓福也有興奮與緊張之感,他一個七品芝麻官竟抓獲聖母皇太後身邊的第一大紅人一一四品頂戴安德海,他焉能不興奮。不過,何毓福深知不能硬抓安德海,小安子也帶了不少家丁,萬一打起來,小安子趁亂溜走怎麼辦。隻能智取,來個“鴻門宴”,在不知不覺中捕獲小安子。

卻說小安子出京以來十幾天,他先取旱路至天津,風風光光三四天,撈了不少財物,還有那一疊疊讓人瘋狂的銀票。可自從進入山東境內,他改了水路,沿途盡量不靠岸,他生怕山東巡撫丁寶楨來找麻煩。到了泰安最後一站,再往南行便進了江蘇境內,相對來說安全一些。到了泰山腳下不登泰山,太讓他遺憾了,所以他決定在泰安小住兩天。山東境內已度過了八九天,也沒發生什麼事兒,想必這一兩天也不會有什麼事情。安德海準備今晚早早休息,明日一早登泰山。正在這時,一位官差模樣的人來到了小安子下榻的客棧,原來是泰安知縣派人來請“安欽差”,為他接風洗塵。小安子這一去便受到了軟禁,何知縣令人把安德海先用酒灌醉,然後把他放在一輛馬車裏,連夜趕往濟南府。

當安德海昏昏沉沉入睡之際,押送他的人生怕他醒來後逃跑,便用一根粗繩子緊緊地捆住了他的雙腳。安德海一覺醒來,已到了濟南府,他想動彈一下,但渾身軟弱無力、四肢發麻,再一看,自己被綁住了。他不禁一驚,大叫:“你們幹什麼?太過分了,快快給本官鬆綁。”

隻聽得一個人說:“安欽差,你再叫也沒有用,還是省些力氣吧。”

安德海大吼:“你們弄錯了吧,我是奉旨欽差安德海。”

那人依然很冷漠地說;“錯不了,丁大人要捉拿的人正是你。”

濟南巡撫衙門大院,燈火輝煌,人來人往。丁寶楨徹夜未眠,此時,他正坐在正廳一口接一口地吸著旱煙。丁寶楨身居二品,此外還兼任兵部侍郎及太子少保等職務。他為人正直、疾惡如仇、勤政愛民,所以深得朝廷的賞識與山東老百姓的愛戴。

自從參奏安德海後,他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一旦殺不了小安子,恐怕日後死的就是他丁寶楨。丁寶楨出生入死幾十年,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他並不怕死,但怕死得不明不白,稀裏糊塗就當了小安子的“刀下鬼”。此時,丁巡撫一刻也不敢放鬆,他派了幾個心腹站在濟南城邊向北方張望,希望能早一點接到皇上的諭旨,以名正言順地殺小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