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啟超隻好伏在龍案上書寫了一行小字:“臣已將變法之舉措寫成書,現呈給皇上。”寫罷,他從懷中掏出自撰的《變法通議》,雙手獻給皇上。光緒皇帝高興地說:“愛卿的文章,朕早已聽說過,今日既然得此書,朕一定認真閱讀。”第二日,光緒皇帝又召見了譚嗣同、黃遵憲、楊銳、劉光第、嚴複、林旭等人。光緒皇帝頻頻召見維新派人物,早已引起守舊派的恐慌,朝中一些老臣紛紛跑到頤和園向西太後告密。西太後一律是置之一笑。當老臣們走後,她對李蓮英說:“小李子,準備垂釣之物,下午到昆明湖釣魚去。”
“老佛爺,您真叫‘宰相肚裏能撐船’呀!朝中來了那麼多重臣,紛紛告皇上的狀,您還有心思去釣魚!”西太後拍了拍小李子的肩膀,說:“讓他們去折騰一陣子吧,哀家還不到出場的時候。”
“老佛爺,您真英明偉大!”“別耍貧嘴了,讓你的那些兄弟們多留心皇上的動靜就行了。”“放心吧,那些公公們個個忠於老佛爺,皇上打了一個噴嚏,他們都會來報告的。”西太後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康有為在總理衙門“行走”之後,一方麵網羅變法人才,使梁啟超、譚嗣同,楊深秀、楊銳、林旭、劉光第、康廣仁、張蔭桓等積極參與變法者得以重用;一方麵幫助光緒皇帝擬定了一係列諭旨,把變法運動推向了高潮。“百日維新”中,光緒皇帝全麵推進了一係列改革,主要表現在政治方麵、經濟領域、軍事方麵和文化教育方麵。政治上,他大膽地進行了機構改革,裁減了閑職人員,合並了臃腫的機構,在經濟領域,他勸導紳民,兼采中西各法振興農業,倡議設立農學會,翻譯外國農學書籍,鼓勵發明創造,擴大利用水利資源,籌辦中國通商銀行,廣設郵政局,軍事方麵,他諭令軍機大臣及督辦軍務王臣采用西法編製軍隊,仿照西方兵製,改習洋槍,添設海軍,籌造軍艦,文化教育方麵,命籌辦京師大學堂,督促各省督撫選派人才赴日本學習,並廢朝考製度,一律改試策論,設華僑學堂,兼學中西文字,準設醫學堂,學習中西醫理,鼓勵各州、府廣育人才。
僅僅一百零三天,他就頒布了一百一九十多條諭旨。光緒皇帝是日理萬機,他希望早日讓大清國宮強起來。這些諭令發往全國各地,大小官吏們有的堅決執行,有的陽奉陰違,有的暗中抵抗,一時間,在全國範圍內,變法的成效並不顯著。
尤其在京城,政治製度的改革觸動了許多人的“神經”,他們一改原來觀望的態度,堅決反對光緒皇帝。不久,他們就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反對勢力,衝擊著剛剛起步的變法活動,使得光緒皇帝步履艱難。
光緒二十四年七月十一四日,也就是召見梁啟超的同一天,光緒皇帝頒發了一個令許多人驚駭的諭令:裁撤詹事府,通政同、光祿寺、太仆寺、鴻臚寺、大理寺等六個閑散衙門,將其歸並內閣及刑部禮部辦理。裁撤湖北、廣東、雲南三省巡撫。
諭令發出,那些養尊處優、高官厚祿的老臣們無不欷歔,有的抹眼淚,感慨大勢已去,有的咬牙切齒,痛罵光緒皇帝,有的立刻跑到頤和園,在西太後麵前告狀。五天後,光緒皇帝又“扔了一顆炸彈”,他要免了禮部六堂官。這六個人是:禮部尚書懷塔布、許應騤、左侍郎堃岫、右侍郎溥頲、署左侍郎徐會澧、署右侍郎曾廣漢。
其原因是禮部主事王照的折子本劇由禮部各堂官逐層上遞,遞到皇上的手裏,可是他們認為王照的折子所陳多為新政,於是聯手阻撓了折子的正常傳遞。光緒皇帝得知此事後,勃然大怒,罷免了這幾位一、二品高官,想要來個殺一儆百。
孰料這個諭令不但觸動了被罷官員的“神經”,也觸怒了西太後的“神經”。還是在變法之初,西太後便逼迫光緒皇帝頒布了一條諭令:凡朝中一、二品高官任免均掌握在皇太後手中!如今,光緒皇帝破壞了這個製度,等於說對西太後進行了挑戰。
當光緒皇帝罷免了一大批舊僚官吏時,西太後震驚了,她責備前來請安的光緒皇帝:“皇上,親爸爸聽說你在宮裏鬧得不輕啊,不少老臣跑到園子裏哭訴。”光緒皇帝理直氣壯地回答:“朕要變法,但是那裏頑固派卻百般阻撓維新運動,對於他們,不能姑息。”西太後不滿地望了皇上一眼,說:“那些朝廷重臣,有的甚至是三朝老臣,他們一心效忠朝廷,如果不是什麼重大問題,不能處置他們。不然,朝廷上下人心惶惶,會引發混亂的。如果皇上一意孤行,亂了家法,皇上無法向列祖列宗交代!”光緒皇帝聽到這裏,非常生氣。他走近西太後,對她說:“親爸爸,兒既為一國之君,就當以拯救大清子民為己任,以捍衛國家領土完整為己任。豈能死抱什麼‘祖宗家法’不放?誤國殃民的事情,兒不幹!”“放肆!皇上是說親爸爸在誤國殃民?”“兒不敢!兒隻是說親爸爸應該順應時代潮流,向西方學習,以使國宮民強。”西太後抓起一隻茶杯,猛地擲向光緒皇帝的腳下,大吼:“退下去,日後皇上不要再來園子裏請安了!”接著便是西太後的“嗚嗚”哭聲。光緒皇帝嚇得不知所措,他久久地跪在西太後的麵前,哀求似的說:“親爸爸息怒,孩兒不孝,還望親爸爸原諒。”
西太後抹了一把淚水說:“皇上早把親爸爸的恩情給忘了,你長大了,眼裏還有親爸爸嗎?”說罷,又大哭大叫起來。光緒皇帝恭恭敬敬地向西太後叩了一個頭,說:“親爸爸,別傷心了!孩兒告辭了。孩兒如果有什麼過錯,乞求親爸爸原諒。”說罷,轉身欲走。西太後猛地喊住了他:“皇上,有個決定忘了告訴你,榮大人北洋三軍中的一部分人今日駐紮長辛店,還有,皇宮各門守衛從明日起由榮大人的衛兵擔任。”光緒皇帝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西太後竟以武力監視他,他再次暗自說:“看來變法要流血了。”西太後低沉地說:“皇上回宮吧,親爸爸累了!”光緒皇帝回到皇宮,仔細揣摩著西太後的每一句話,越想越害怕。他深信西太後已安排妥當,可能會以武力相逼,逼迫他停止變法,甚至是廢除他的皇位。夜已深,光緒皇帝一點兒睡意也沒有。珍妃坐在床頭,望著蠟燭出神。光緒皇帝走近珍妃,輕聲說:“親爸爸暗中操縱著實權,萬一她想發動政變,廢除朕,轟轟烈烈的維新運動不就夭折了嗎?”珍妃也是愁雲滿麵,她輕聲說:“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珍兒以為皇上該布置一下了,以應付突發事件。”
“對,愛妃道出了朕的心聲。朕立刻擬旨,令人將密旨送到康有為手中,或許,他有妙計。”“皇上,珍兒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隻管說,這兒隻有你我,我們是最親愛的人,有什麼話不可以講!”珍妃受到了鼓勵,她鼓足勇氣說:“珍兒思前想後,總怕太後趁九月閱操之際發動政變,囚禁皇上。”光緒皇帝緊握珍妃的手,輕聲說:“朕也有這層顧慮。可是,秋天閱操不得不去呀!”“那就先動手為強,搶在太後的前麵,免得被動。”“愛妃,喝口茶,你慢慢說。”光緒皇帝凝視著珍妃,仿佛珍妃是他的“謀士”。自從珍妃進宮以來,光緒皇帝不僅在感情上依戀她,而且在朝政上也依靠於她。珍妃見識廣,處理問題冷靜沉著,很有“偉丈夫”的氣魄,每當光緒皇帝遇到棘手的問題時,他總想請教一下身邊的“女秘書”,而珍妃往往能一語道破天機,想出妙招。珍妃從光緒皇帝手中接過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說:“太後暗中早已派榮祿布置了兵力,皇上所顧慮的流血事件可能難以避免,因此,目前誰搶在前麵,誰就有可能勝利。皇上所信賴的維新派多出身書生,果真打起來的話,維新派絕對不是守舊派的對手。珍兒以為還是盡快召見康有為等人為好。”“好,朕這就諭令康有為、梁啟超等人覲見。”“恐怕他們上不了大殿。榮祿的衛兵早已控製了整個皇宮,隻怕皇上見不到他們。”“這怎麼辦呢?”“可以讓楊銳設法聯絡康有為,讓康有為或梁啟超設法混入皇宮,皇上可以在毓慶官召見他們。”“這行嗎?”“這是唯一的辦法。”珍妃臉上一點兒笑容也沒有,光緒皇帝更是神情緊張。他緊握住心愛人的手,低聲說:“朕明天早上就擬一份密諭,讓楊銳帶出宮,希望康有為他們盡快想出穩妥辦法以對付突發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