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陳伯達之死(1 / 2)

凡是經曆過“文革”的人,都知道陳伯達的“大名”。雖然他一再遜稱自己是“小小老百姓”,當年卻是僅次於毛澤東、林彪、周恩來的“第四號人物”,是“中央文革”的組長,號稱:“理論家”、“中共一枝筆”、“中國輿論總管”。

本書是關於陳伯達的長篇傳記。

陳伯達在接受本書作者的獨家采訪時,回顧一生,不勝感慨:我是一個犯了大罪的人,在“文化大革命”中,我愚蠢至極,負罪很多,“文化大革命”是一個瘋狂的年代,那時候我是一個發瘋的人。

我的一生是一個悲劇,我是一個悲劇人物,希望人們從我的悲劇中吸取教訓。年已久遠,我又衰老,老年人的記憶不好,而且又常常容易自己護短。如果說我的回憶能為大家提供一些史料,我就慢慢談一些。不過,我要再三說明,人的記憶往往不可靠。你要把我的回憶跟別人的回憶加以核對,特別是要跟當時的記錄、文章、檔案核對。我的記憶如有欠實之處,請以當時的文字記載為準。

我是一個罪人。我的回憶,隻是一個罪人的回憶。

古人雲:“能補過者,君子也。”但我不過是一個不足齒數的小小的“小人”之輩,我仍願永遠地批評自己,以求能夠稍稍彌補我的罪過……1989年9月17日傍晚開始,北京驟降暴雨,竟整整下了一夜。翌日,氣溫劇降。

9月20日中午,在北京遠郊一幢六層樓房的最頂層,85歲的陳伯達正在吃飯。他的兒媳小張當時在場:“父親突然頭一歪,碰到牆上,食物吐出……”兒媳趕緊敲響隔壁老蕭的門。老蕭馬上撥電話到某醫院。20分鍾之內,醫生就趕到了。可是,陳伯達的心髒已停止跳動,搶救無效。經醫生診斷,陳伯達因天氣驟涼,死於心肌梗塞。

陳伯達死前和他的兒子陳曉農、兒媳小張以及小孫子生活在一起。突然發病之際,陳曉農卻不在家,而在北京駛往河北石家莊的列車上--去看望他的母親餘文菲。餘文菲是陳伯達的第二個妻子,已經離婚多年。陳曉農是陳伯達和餘文菲所生的孩子。

據陳曉農事後告訴筆者:“前幾年父親住院已檢查出患有老年性冠心病,但因他心電圖一向較好,又從未有過明顯的心絞痛,僅是超聲波檢查有冠狀動脈硬化,所以醫生和我們都缺乏足夠的重視。9月20日那天,北京天氣很冷,早上剛下過雨。我9時多臨走時,看父親睡得正香,不忍叫醒他,給他加了條毯子,又把毛褲放到床前椅上。我愛人說父親起來後,說天冷。現在想來,天氣驟冷易使血管收縮,老人血管已脆,經受不住,這可能是發生心肌梗塞的原因……”當天下午,陳伯達所在單位負責人徐主任等趕來,和陳伯達的親屬商議處理後事。親屬明確表示:“聽從組織意見,而且父親生前也一再說過,他去世後一切從簡。”根據領導意見,陳伯達以他原名陳建相,送往北京八寶山火化。

盡管八寶山不知舉行過多少回遺體告別儀式,但是陳伯達的遺體告別儀式與眾不同:沒有訃告,沒有悼詞。前來與他作最後訣別的,都是聞訊而來,沒有接到任何正式的、以組織名義發出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