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斯提出,唯一不妨礙人達到自我實現的方法是,給予人以“無條件的關懷”。所謂“無條件的關懷”,就是指不論兒童做了什麼事情,甚至做了很出格的事情,都應該從愛他的目的出發,用理性的、民主的方法來處理。
比如說,如果自己的小孩打了幼兒園裏其他的小朋友,家長既不能完全站在自己孩子的立場上說他打得對,也不能劈頭蓋臉地給孩子一頓揍,把過錯完全加在自己孩子頭上。正確的方法是既寬容又理性,首先指出不論什麼理由打人都是不對的,但應允許孩子陳述自己的理由,並告訴他,假如他不采取打人的方法來處理這件事情,結果會比現在好得多。
當你學會這樣處理孩子間的糾紛時,你自己的孩子不僅學會了尊重自己的感情,同時還學會了尊重別人的感情。孩子可以按照他自由的想法、發自內心的願望塑造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一味地聽從父母和老師的教導,“為別人而生活”。
在當時的美國心理學界,另一位重量級的心理學家與羅傑斯的觀點針鋒相對,他就是行為主義的領袖斯金納。
斯金納對心理學的理論並沒有增加什麼東西。他認為,有關學習的理論並不需要,並宣稱自己沒有理論。他真正相信的理論,可用一句話概括出來:我們所做的任何事情和我們自身,是由獎勵和懲罰的曆史所決定的。他通過研究,形成了這一理論的細節,即所謂強化效應原理。他關心的隻是引起行為的環境。
那麼,什麼原因使他如此出名呢?
斯金納是一個天生的爭議人物、傑出的煽動家和廣告人。他第一次在電視上露麵時,就搬出一個原由蒙田提出的兩難問題:“如果你非得做出選擇的話,是燒死自己的孩子呢,還是燒掉書籍?”然後他說,他本人情願燒死自己的孩子,因為他通過工作對未來所做出的貢獻,將遠大於通過自己的基因所做出的貢獻。可以預料的是,他大大地激起了眾怒,因而繼續受到邀請,進一步在電視上露麵。
而在另一些時間裏,他似乎喜歡拿思想深沉的人在談論和理解人類行為時所使用的術語取樂:
行為……仍然歸因於人類本性,還有一種廣義的“個人差別心理學”,人們在這裏用性格特征、能力和潛力等術語以比較和描述人類。幾乎每一個關心人類的人……都以這種前科學的方式談論人類的行為。
斯金納一向嘲笑對人的內心世界所做的理解:
我們大可不必努力發現什麼人格、心理狀態、感覺、性格特征、計劃、目的、意圖或其他一些存在於一個能動的人身上的品性,以使自己趕上這個時髦,即對行為進行所謂的真正的科學分析……思想就是行為,錯誤在於人們將行為分配到意識之中了。
他說,我們需要或能夠知道的,是行為的外部起因和該行為的可觀察結果,它們將得出“有機體作為一個行為係統的完整圖像”。
與此觀點相一致的是,他是個嚴格的決定論者:“我們之所以成為現在的我們,是由我們的曆史所決定的。我們熱衷於相信自己是可以選擇的,是可以行動的……(可)我決不相信人是自由的或是負責的。”“能動的”人是個錯覺;好人是因為條件使其成為一個好人,好的社會也奠基於“行為工程”之上,即通過積極的強化措施對行為施以科學控製。
斯金納是個機敏的表演者,善於討取公眾的歡心。他說話明白流暢,以自我為中心,但從不為此臉紅,而且長相迷人。為展示條件反射原理,他教會一隻鴿子在玩具鋼琴上彈奏曲子,並教一對鴿子打網球:兩隻鴿子用嘴巴將球推來推去。數百萬人在電視記錄片上看到了他的表演,他們都認為斯金納是個了不起的人,至少是位動物專家。他寫出一本烏托邦式的小說,《第二個沃爾登》(Walden Two,1948),以表達其對嚴格受到科學控製的理想社會的展望。在這部小說裏,他展現出一幅小型社會的圖景,在出生之後,孩子們全部接受獎勵(積極的強化)式條件反射訓練,以使其形成合作精神和社交能力;在這裏,所有的行為都受到控製,所有的控製都服務於整體的利益和幸福。這部小說雖然對話平淡,情節做作,但還是成為極受推崇的暢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