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去問一位畫家:你手中的畫筆是幹什麼的?
如果你去問一位軍人:你手中的鋼槍是幹什麼的?
如果你去問一位農民:你手中的鐮刀是幹什麼的?
如果……
你會得到什麼回答?很可能的回答是:畫筆是畫畫的、鋼槍是打仗的、鐮刀是收割莊稼的……
但你若是去問一個孩子,得到的答案很可能要多得多。這是為什麼呢?德國心理學家卡爾?登卡爾最早關注到這個問題,並從中揭示出人類的一個最重要的心理現象。
登卡爾於1926年至1935年之間對這種現象進行了深入研究,主要研究成人受試者解決問題的能力。他的方法之一是提出一個問題,讓受試者在解決問題時將思考的過程大聲念出來。登卡爾把所說的話記錄下來,然後分析其“原型”或文字記錄,以期發現受試者是如何看待這一問題並尋找到解決辦法的。
舉例說,假如一個人患了胃癌,由於身體或其他原因無法動手術,但可用足夠劑量的射線殺死癌細胞。那麼,他怎樣做才能既利用射線殺死癌細胞但又不傷害腫瘤旁邊的正常組織呢?
下麵是一個典型的受試者的部分建議資料:
從食管裏將射線輸送進去。
動手術讓癌細胞暴露。
這樣做的時候他應降低射線強度,例如――這有用嗎?――等找到腫瘤時再把射線加大到最大強度。
要麼射線進入胃部,要麼腫瘤暴露出來。也許人們可以改變腫瘤的位置――但如何這麼做呢?通過壓力?不行。
射線強度應該有所變化。
當照射到健康組織時,應把射線強度調至低位。
我隻看到兩種可能性:要麼保護身體,要麼使射線無害。
[實驗者:人們怎樣才能在進行中減少射線強度呢?(如各位前麵所言)]
總得想法轉變射線的方向,消散它……分散它,停止!讓一束寬帶弱光通過透鏡,這樣的話,腫瘤就能處在焦點位置,受到強度最大的幅射。
通過這個建議可以看出,當人們麵對問題時,通常使用機械式或日常啟發方法,進行直線式的、隨機的可能性嚐試。這些啟發方法通常隻能得出最一般的解決辦法,或根本找不到有效的解決辦法。在上述建議中,通過食管輸送射線或通過手術使癌細胞暴露,應屬此類。
在嚐試過多種辦法都走不通時,許多受試者開始考慮更具實效的“功能性”療法,試圖辨認出問題的關鍵所在。比如,他們開始自問基本的目標是什麼,並在此時開始尋求具體的解決方法。
在上述建議中,受試者開始考慮以這種方式解決問題,因而說道:“應該逐漸減少射線強度。”接著,他又回至第一種思維之中(“也許人們可以改變腫瘤的位置”),但在實驗者以其更基礎的方法對他進行提醒之後,他便突然將自己的理解轉變成可行的解決辦法。機械啟發就如同小雞沿著籬笆轉來轉去,功能性啟發則等同於以更廣泛的眼光來觀察局勢,並找出雖不直接卻切實可行的接近目標的方法。
登卡爾的另外一種研究方法,是在房間裏堆滿亂七八糟的東西,桌上也擺滿各種各樣的材料。然後,他給受試者布置任務,而這些材料或物體裏麵根本沒有一樣東西和這項任務直接相關。該實驗的目的,旨在測試受試者在什麼情況下可以從一大堆雜亂無章的東西中建立起和任務的聯係,以及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不能。
例如,登卡爾要求受試者將三根小蠟燭安裝在門框上麵,以準備進行所謂的“視力測驗”。堆放在受試者麵前的有蠟燭、小刀、膠水、書簽、紙夾、墨水、橡皮、筆筒、鉛筆、紙張和其他一些東西,也包括一些關鍵物品:三隻空的紙盒子。結果,每位受試者經過一番折騰後,都能悟出這些東西和任務之間有什麼聯係,最終拿起紙盒,把它用膠水貼在門框上,然後用它作平台,把蠟燭放上去。
接著,登卡爾對測試作了一個小小的改變,即把三隻紙盒都裝進東西,一隻裝有小刀,第二隻裝有橡皮,第三隻裝有膠水。這樣一來,情況發生了驚人的變化,竟有差不多一半的人不知道如何下手,因為他們看到這些盒子已經被派上了用場,除了這些作用外,看不出還能派它們做什麼。登卡爾把這種解決問題中出現的常見但很嚴重的障礙,叫做“功能性粘滯”:如果認定某物體具有專門用途,人們就很難看出它還有其他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