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勒的個體心理學在20世紀20年代曾經引起全世界的注意。阿德勒在晚年移居美國,他的學術思想對美國的心理學和精神病學產生了深遠影響。正是受阿德勒學術思想的啟發,家庭治療和婚姻谘詢得以逐步開展,對精神病人社會環境的改善以及重新接受教育日益受到重視。
盡管阿德勒取得了成功,但是小時候體弱多病、孤立無助的經曆以及深深的自卑感仍然在他的心裏留下了深深的傷痕。但是自卑感是壞事嗎?阿德勒並不那麼認為,相反,他認為正是那種軟弱、無能、絕望、自卑的情感,激發起了他由弱者成為強者的強烈願望。
阿德勒認為,事實上,每一個人在幼兒時期都有過自卑的經曆,因為他們不依賴成年人就無法生存,這種依賴總是建立在成人的強大與他們的弱小而形成的巨大反差上。但是,兒童並不永遠自甘於這種依附的地位,正如阿德勒所言,“所有的兒童都有一種內在的自卑感,它刺激兒童的想象力並誘發兒童去改善個人的處境,以消除心理的自卑感。”
阿德勒稱這種機製為心理補償。在日常生活中,有很多“補償”的例子。如雙目失明的人會全力發展他的聽覺和觸覺,下肢殘疾的人會全力發展他的上肢,聾啞人會全力發展他的肢體表達能力。阿德勒認為,一個人的缺陷感越大,自卑感越重,就會越敏感,個體尋求補償的願望也就越迫切,因此孱弱的兒童往往比健全的兒童更好勝。
補償的努力人人都有,但其程度和效果並不一樣。有的人雖然也進行了補償努力,但是不能持久,遇到困難便中途退縮,因而達不到補償的目的;有的人則努力地達到補償與“卑劣地位”的平衡;還有的人則會使補償超出原來的“卑劣地位”――“超度補償”,結果,原來的卑劣地位反而轉化成了“優越地位”。如前麵我們提到過的狄摩西尼,由一個口吃患者,變成了希臘第一大演講家。還有我們熟知的保爾?柯察金,從一個高位截癱的殘疾軍人,成為一個“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人”。還有吳振鐸、張海迪等。
阿德勒進一步指出,自卑感甚至是個人取得成就的主要推動力。在人際鏈上,幾乎每個人都處於一種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地位,與上麵的人相比,他感到自卑,於是,一種要求補償的動力會推動他去奮鬥。當他達到補償與“卑劣地位”的平衡後,他又處於人際鏈的一個新的節點上,這時若與別人更大的成就相比,又會使他產生自卑感,從而又激發他去爭取更大的成就。
這種不斷要求補償的動力,正是“人類地位之所以增進的原因,我們人類的全部文化都是以自卑感為基礎的。”
阿德勒認為,自卑感之所以成為個體發展的動力,是因為每一個個體身上都潛藏著與生俱來的追求優越的向上意誌。“追求優越是每一個人的基本動機,它是生活本身的一種固有的需要……我們所有的機能都遵循這個方向前進;從‘低’到‘高’的欲求也永無休止”。它是“我們生命的基本事實”。正因為每一個個體身上都有著這樣一種與生俱來並與生長過程並駕齊驅的基本動機,因而自卑感才成為個體不斷彌補不足、不斷進取、不斷超越的潛在動力。
阿德勒的真實表達應該是:自卑是一個中性的東西,無所謂好,也無所謂壞,關鍵是自卑向何處發展。如果自卑感在成人以後的生活中一直延續下去,逐步走向意誌消沉、不思進取、甘於落後、自暴自棄,這時正常的自卑感就變成了“自卑情結”,自卑情結對於個體的正常生活和發展是一種障礙。但是,隻要自卑感不變成自卑情結,那麼,它就會推動個體去追求補償,因而對於個體的發展就是一種激勵因素。
由此可見,有自卑感並不可怕,隻要個人始終努力克服自卑,追求優越,自卑就會轉化為自信。不然,自卑就會向自棄、自毀和自滅的方向發展。
阿德勒提出的自卑與補償作用,對於那些具有深深的自卑感的人來說,有如一盞指路明燈,亦是一種巨大的精神鼓舞。因此,愈來愈多的人認為,阿德勒對心理學的貢獻超過了弗洛伊德。不僅如此,阿德勒理論的社會意義也頗為深刻。心理學家墨菲指出:“阿德勒的心理學在心理學曆史中,是第一個沿著我們今天應該稱之為社會科學的方向發展的心理學體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