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風雲變幻(2)(1 / 1)

“英英啊——”範宏大搪塞著,卻又不敢不說實話。父親麵前,範宏大向來不敢隱瞞什麼,也隱瞞不了,父親那雙眼,賊著呢。他猶豫了一會,如實道:“金地最近有點問題。”

“問題大不?”父親緊接著就問。

範宏大想了想,道:“不是太大,估計想些法子就能度過去。”

父親長長地哦了一聲,直起身子道:“那還磨蹭什麼,快回去想辦法啊。”

範宏大一直不明白,父親跟華英英,到底什麼關係?朋友的女兒?範宏大動用過很多關係,四處打聽,也沒打聽到父親有一個姓華的朋友。他也婉轉地問過華英英,華英英笑而不答,問急了,她做出一副傷心的樣子,眼淚汪汪說:“範伯都不懷疑我,你倒好,你懷疑我。”

“我哪懷疑了嘛。”範宏大硬擠出一副笑,聲音誇張地替自己解圍。

是的,解圍。跟華英英相處久了,範宏大就有一種被壓迫被瓦解的感覺,這是別的女人不曾帶給他的。別的女人帶給他的都是快樂,是在權力和金錢的雙重誘惑下釋放出來的巨大的女性魅力。

盡情地展開。這是範宏大對這些女人做出的最中肯的評價。

華英英不,華英英從不展開,她含苞欲放,她猶抱琵琶半遮麵,她以羞代媚,她粉麵含黛,她總是把自己藏在某扇門的背後,隻露出半張臉,讓他猜讓他急。

她是一株毒草。後來他這麼評價華英英。哪個男人沾了,哪個男人就會中毒!他肯定地說。

他沾了麼?他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作為男人,他是很想沾的,如果說不想沾,那是假話。但他又不敢。不隻是父親的再三警告,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理由。大約正是應了那句古話,越是想偷的,越是不忍偷。越是易於打碎的,越是得小心翼翼護著。

這座橋當時競爭很激烈,不隻是彬江的公司,全省各地還有外省幾家公司,全都蜂擁而來。當時他勸華英英,你就別摻和了,讓別人折騰去吧。華英英不聽,卬足了勁要拿下這工程。騰龍雲也是一樣,也張著一張大口,非要把這座橋吃下。弄得他兩頭為難,最後還是省城那個人出麵,簡單說了句:“讓她去做吧。”

這橋就給了華英英。當然,中間費了很多心,這是必須費的,任何工程,任何項目,都要嚴格按國家的招標程序來,至於最後誰能中標,那就看操作的結果。

操作兩個字,是關鍵。

操作的關鍵,就是不露破綻。

截至目前,範宏大還自信沒在任何操作上露過破綻,這也是他能穩穩地把住彬江這個舵的原由。

“宏大做事,我放心。”這是省城那人親口跟父親說的,說話的時候,父親為他送上一件禮品:一雙舊襪子。那人捧著襪子,莫名地就哭出了眼淚。

問題是,那人怎麼會認識華英英,怎麼能親熱地呼她英子?這問題久久盤桓在他腦子裏,夢一樣,驅之不散。

他曾經小心翼翼問過父親,沒想父親當下就怒了,啪地扔了手中的杯子:“我說宏大,你是不是眉毛幹了,翅膀硬了,他的事也敢過問?!”

那以後,他就不敢再想,不敢再問。

不問不等於不存在,事實上,這問題一直潛伏在他腦子裏,現在它又跳出來,糾纏著他,煩惱著他。

華英英死了,死在向樹聲身下,按說,這麼大的事,他應該過問一兩句,那怕輕描淡寫的,哪怕漫不經心的,也至少能讓範宏大明白,他在意這件事。

問題是,事發到今,他一言不發,一聲不吭,好像人世上沒這個華英英,好像華英英跟他一點關係也沒。

這就怪了,也難了!

範宏大站在大橋下,久久地困惑著,迷茫著,他不知道,這一趟到省城,該不該跟他提起華英英?

那一趟範宏大沒見著那個人,到省城的時候,已是下午三點,按說他已經上班,範宏大嚐試著給辦公室打了一個電話,沒人接,範宏大猶豫很久,帶著近乎恐懼的心理撥通了他的手機,嘟嘟響半天,壓了。範宏大就不知該怎麼辦了,他在省城像迷途的羔羊一樣迷茫了半天,天快黑的時候,他又撥了一次手機,依舊通著,依舊不接。這下他心死了。那人不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