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放著那首再熟悉不過的歌,卡珊卓威爾森的版本,朦朧霧色般低沉的嗓音。
“If loving you is wrong I dont wanna be right
If being right means being without you
Id rather live a wrong doing life
……”
今夜,今夜讓我們做一個了斷吧,告別過去,需要一個儀式來祭奠。
他帶我來到宜園三號,房裏十分幹淨,應是專門打掃過的。“子璿,來點酒?”他打開櫥櫃,提溜出一瓶皇家禮炮二十一年。
“好。”
酒液在水晶高腳杯裏晃來晃去,使人眩暈。房間裏的溫度很高,我換上睡衣,蜷著腿依偎在沙發一角,肖展庭坐在沙發的中央,展開頎長的雙臂,搭在沙發靠背上,這個姿勢看上去舒展而且輕鬆。
“子璿,我知道你回來過。”
“回哪裏?”我小呷一口酒。
他並不回答我的話,續著剛才的話,“家裏很幹淨,地板光潔如新,白色家具一塵不染。誰會為我悄悄打掃房間,還記得將茶葉放進冰箱?”他向我坐近一些,伸出一隻胳膊摟我的肩膀。
我歪著頭偷偷的笑,長發如瀑瀉下,正好擋著我的側臉,叫他看不見。“前一陣打過你的電話,有些擔心。”我輕聲地說。
他突然放下手中酒杯,展開雙臂輕輕摟住我。“對不起,我說過不再讓你擔心。”他低下頭,我捧起他的臉,輕輕的撫摸,那種久違的感覺,好像又回來了。他的眼中又浮現出那種倦意,像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來,積攢了許久許久,化解不開。
“噓——”我捂住他的嘴,舉起酒杯,示意他碰杯。
杯中酒一飲而盡。我仿佛感覺到酒精在體內發揮作用,忍不住探起頭吻他的臉頰。許久許久沒有這樣親近過,有些東西,壓抑得太久太久。他的懷抱他的唇,對我來說,是致命的誘惑。就讓我最後的瘋狂一次吧,隻要這一次,再也不要回頭,再也不要想見。
他吻我的額頭,我嘟起嘴巴要他親,他輕輕摸我的臉,示意我停下來,“小丫頭,有一樣重要的東西要給你。”
我鬆開手,隻見他起身從外套的內袋裏掏出一個盒子遞給我,“也許這份禮物遲到了很久,不過我仍然希望它能順利抵達它的主人那裏。”
我接過來,托在手心,是一個精美的紅色珠寶盒子,卡地亞鑽飾。那一刻,我的心沒來由的慌亂起來,噗噗亂跳,許久以來一直想要的東西,擺在眼前卻令我害怕。我輕輕將它放在茶幾上,“嗯嗯,一會再打開,好麼?有點暈。”我小聲說。
“好。”他對我笑,嘴角上揚。
我知道那是什麼,隻害怕一打開來就再也丟不掉,再也逃不開,走不出。
我們飲了許多酒,他的身體火燙,那一夜,自然是翻雲覆雨。
就讓這一晚成為最後的記憶吧。
他沉沉的睡去,我替他蓋好被子,起身下樓,走到客廳裏,也沒開燈,蜷在沙發中,掏出一根雪茄抽起來。那個紅色的首飾盒近在咫尺,曾經盼了很久很久,如今卻不敢打開。想到許許多多的往事,我怔怔的落下淚來。
不知什麼時候,有個黑影站在樓梯口。啪,他開了燈,看見我這副鬼魅一般的樣子,臉上閃過一個驚訝的表情。
“我不能,我不能,對不起。”我哽咽著對他說。
“子璿,我愛你。”他拿掉我手中的雪茄。
“我已有婚約在身。”
他突然走過來,半蹲在我麵前,捧起我那張被淚水打濕的臉,“你說過,‘如果愛你是錯,那麼我不要作對。’”
我無聲的抽泣著,肩膀一聳一聳的,他的眼睛紅了,聲音低低的,“嫁給我,子璿。我會好好照顧你、保護你、愛惜你。”
“對不起。”我搖著頭,發音不清
“為什麼?子璿,請告訴我原因。”
“我——不愛你了。”我哭著說。
“不,你愛我。”
“你老了。”
“不,你說我永遠不會老,你永遠不會嫌我老。”他的聲音十分沮喪。
“如果愛你是錯,那我不要做對,但我不想錯上加錯。”我淚如雨下。
他雙手掩麵,伏在我的膝上。
婚禮如期舉行,我和自立在上帝麵前發了誓。
兩天後,我們回渝舉辦婚宴,那一日難得的陽光明媚,我穿著長長的拖尾婚紗在酒店大廳門口迎接來賓,突然看見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在對街停下,那個熟悉的身影下了車,衝著這邊招手。我放下手中的花束,追出去,裙擺掛住,伴娘伴郎七手八腳才幫我解開,等我出去,那部車子已經緩緩發動,一溜煙消失在山城彎彎拐拐的街角。
儀式完畢,伴娘遞過來一個長長的首飾盒,說是剛才那會有位先生托她轉交於我。我打開一看,是條卡地亞鑽石項鏈。
“來人可有留下姓名?”
“沒有留名,隻說是老朋友。”
那石頭猶如浩瀚星辰般閃耀著。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