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著短羽絨衣,緊身牛仔褲,裏麵隻一條秋褲,南方人不習慣穿毛褲,多冷都這樣。一路小跑回家,活蹦亂跳的,完全感覺不到寒意,身上還出了汗,額頭鼻尖也滲出密密的汗珠。回到家中,脫下外套,好好洗了一個澡,和自立煲電話粥。
“今天碰到什麼開心事了?”自立問我。
“以後,天天都開心。”
“咦~”
“因為有你,再過十天就結婚了,就天天可以和你呆在一起。”
“嗯嗯,有你在身邊,美妙的日子…….”
終於可以安安心心、開開心心的結婚去!
婚期定在聖誕節後,二十六日在杭州舉行婚禮,二十八日回渝再辦。袁自立二十三日回京,當晚約我一起用晚餐。
自立和我找了家安靜的西餐廳吃飯,一邊吃一邊商量,明天自立先回杭州,畢竟還有一些事情需要準備,我二十五號再過去,年底行裏忙,連連加班,一請假隻有把手上的活丟給別人。吃著吃著,手機鈴聲大作,我新換的鈴聲,歡快的樂曲,掏出來一看,是肖。
我以為,我們不會再有聯絡。
我起身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聽電話,“子璿?”久違的聲音,熟悉而又陌生。
“嗨!”
“最近可好?”
“還湊合吧,你好嗎?”
“說來話長。不過,現在感覺還不錯。”
這一句,已經足夠。“哦,哦,那就好。”我又說。
他頓了頓,問,“出來吃晚飯可好?”
“你在北京?”
“是的,剛到,饑腸轆轆。”他輕笑一聲,一如從前。
“已經在吃了。”
“在哪裏?”
“家,自己做的。已經吃上了。”
“噢,那吃完出來喝茶吧!”
“啊,哦。”
“一會給你電話。”
“噢。”
整個談話顯得有些拘謹,從前的感覺不再。我壓根沒想好要不要見他,就恩恩呀呀的應付過去了。應該告訴他嗎?告訴他我就要和別人結婚,嫁為人妻?
回到飯桌上,自立笑眯眯的看著我,說一會請我去北三環的華星影城看電影,並不問我剛才的電話是誰打的,講什麼。我和他,一向尊重對方隱私,不查手機,不刻意聽對方電話,甚至,不問彼此過去。充分留給彼此自由的空間。
看電影,也算是找到個理由不去見肖,我給他發短信:一會得在家等個朋友來拿寄存的東西,就不出去了。那時正上映科幻大片《我,機器人》。劇情不錯,結尾頗有些感人,在科幻中加入了許多感情元素,難得的好片。
從電影院出來已是夜裏十二點,自立住親戚家,先打車我送我回去。到小區門口,我示意司機停下。
“進去吧,送你到樓下。”自立說。
“不用了,有保安,很安全的,裏麵到處是單行道,還得繞一大圈才出得來。時間好晚,快回去吧!”
“好吧!到家給我電話!”他輕輕吻過我的臉頰。
“再見!”我下車,向他擺擺手,示意他們快走。
寒風凜冽,吹得我的臉頰生疼,我趕緊豎起大衣領子,一路小跑到樓底下,在包裏翻找門卡,忽然聽見有人喊,“子璿!”
我回頭看,並不見人,怕是聽錯了吧。
“子璿!”又一聲。
這一回,我聽清楚了,是他!心裏咯噔一下,有些慌張,說不出來的詭異感覺。我呆呆的立在原地,愣了兩秒,再次轉過身去,看見了那部熟悉的沃爾沃,停在幾米開外的地方。肖正從車上下來,沒穿外套,淺藍襯衣外麵罩著藍白相間的條紋V領羊絨衫,棕色燈芯絨褲子,風太大,幾縷頭發飛起來,拂過他的前額。
“嗨!”不知何時起,我見到他的第一句話,準是這個沒有任何意義的字。
“小丫頭,別愣著,上車!”他對我笑
我仍然站在原地,邁不開腳步。我不知道應該進樓去,還是跟著他走。肖展庭微笑著向我走來,昏黃的燈光底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一直蔓延到我腳下,我完完全全的被覆蓋在那片陰影裏。
他拉起我的手,帶我上車。手心很暖,很暖。真奇怪,這麼大的風,氣溫在零下。
他一邊綁安全帶兼發動車子,一邊說,“回家去。”
我已不知道哪裏才是我的家。
“小丫頭去哪裏玩了?”
“我剛把東西提出去,朋友在小區門口等我,沒進來。”
“唔。剛才竟然沒注意到你下樓。”他側過臉來,笑得很別扭。
他這句話,無非是說,嗬,蒙我哪。我也不說話,我們之間早已不再需要對這些問題進行解釋。
“你來了多久?”
“兩場電影的時間…….給你打完電話就過來了。”
哦,對,他說要等吃完飯出去喝茶。
我沒再吭聲,仔細的打量他,大半年不見,瘦去了一些,下巴顯得更尖,鼻子顯得更高,其他都沒有變,隻是感覺有些滄桑。
我給自立發去短信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