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個問題,葉開就想起到小鎮上來的目的,他抬頭望了望對街的相聚樓,這個時候,蕭別離一定是在推骨牌。
還未進門,就已聽見骨牌的聲音了,葉開笑著推門而入,一進門,他就愣住了。
是有人在推骨牌,卻不是蕭別離,而是一位長發披肩的女人。
葉開不知道如何來形容這個女人,她並不是很漂亮的女人,也不是那種一見就會令男人衝動的女人。
這女人長身玉立,滿頭秀發漆黑,懶洋洋的披在肩上,一張瓜子臉卻雪白如玉,臉頰上卻又帶著些少女獨特的嫣紅。
她不是那種令人一見銷魂的美女,但一舉一動間都充滿了一種成熟的韻味。
尤其是她的那一雙眸子,圓圓的,卻又不大,黑黑的,卻又帶著些寂寞,就仿佛遲暮的怨婦般孤獨。
她的眼睛,給人的感覺是很美,卻美得可憐,美得令人心碎。
就因為她的這雙眼睛總是帶著種楚楚可憐的神韻在,所以才不會令男人想去欺侮她。
她穿著一身輕紗,白如雨後高掛蒼穹的明月,她整個人也給人一種朦朧、虛無的感覺。
但是在這種感覺裏,卻又給人一種白如雪,靜如岩,飄逸如風,美如幽靈的氣息在。
葉開一有這種感覺,長街上就像吹來了一陣風,從他的身後吹進相聚樓。
風撩起了她的長發,她的白紗袍也在風中起伏如藍色的海浪。
葉開忽然發覺她的長袍下,幾乎是完全赤裸的。
等風靜下來的時候,葉開的背已被汗水濕透,他從不會有過這種感覺,在他的記憶裏,從來也沒有一個女人能令他這樣子……
三
“我知道你一定叫葉開。”這個夢一樣的女人,聲音也如夢般迷人:“我姐夫時常向我提起你。”
“你姐夫?”葉開那勾人的笑容又放在臉上了:“你姐夫都說我什麼?”
“他告訴我,這裏最危險的人就是你。”夢一般的女人笑起來就仿佛春雨落入湖水般令人心曠神怡:“叫我一定要提防你。”
“提防我什麼?”
“提防你的手段。”她嫣然一笑:“他說你勾女人的手段就跟你的飛刀一樣,是例不虛發的。”
“哦?你的姐夫那麼了解我。”葉開笑著說:“他是誰?”
“我。”
蕭別離不知何時已下樓,他就站在樓梯口,含笑看著葉開:“我就是她姐夫,她就是我的小姨子。”
“你結過婚了?”葉開一怔:“什麼時候結的?”
“七年前。”蕭別離走至他平常所坐的老位子:“隻可惜紅顏命薄,三年前,她已死了。”
“姐夫,是不是我又令你想起姐姐了?”她仿佛在怪自己。
“這三年來,我心已如止水了。”蕭別離淡淡一笑:“思念總比沒有好。”
“對,思念雖然總是在分手後,但甜蜜一定多過痛苦。”葉開走了過來,找了張椅子坐下:“你還沒有向我介紹你這位小姨子叫什麼名字?”
“我姓蘇,叫明明。”
“蘇明明……”葉開喃喃念著。
“我姐姐叫蘇今今。”蘇明明笑著說。
“蘇今今?”葉開一笑:“如果你有妹妹,那麼一定叫蘇後後了。”
“為什麼?”蘇明明微愣。
“今天、明天、再下來就是後天了。”葉開說。
蘇明明“噗嗤”一聲笑出:“如果你看過我姐姐,你就知道什麼叫美女了。”
“還好我沒有見過。”葉開說:“你已經這樣了,我如果見到你姐姐,一定跟你姐夫打架。”
“你也是那種會為女人打架的人?”蘇明明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那要看什麼樣的女人?什麼樣的情形?”葉開笑著說。
“如果是我呢?”蘇明明的話還真他好的“有種”。
“他不會為你打架的。”蕭別離替葉開回答了這個問題:“有一個丁靈琳,已夠他頭痛的了,如果再加上你,我保證他的頭會大得跟牛一樣。”
“那不成了妖怪了。”蘇明明又笑了:“牛頭人身,我聽說在遙遠西方國度裏,有一國的人民就供奉這種神。”
蘇明明的外表看來,極惹人憐,可是說起話來,卻又頑皮如懷春的少女。
葉開對她越來越有興趣了,他的一雙賊眼已經開始在她身上掃描了,他又想起剛剛風撩起她的白紗袍時,裏麵的情景。
蘇明明仿佛知道葉開在想什麼,一陣紅暈立即飛上了她的臉頰,頭也斜斜地歪到一邊去了。
葉開不喝已醉了。
壺在桌上,酒已下了葉開的肚子。
三樣精致的小菜,一壺烈酒,三個人,骨牌已被推到桌子邊了,蕭別離將最後一張骨牌放好後,才問葉開:“昨夜萬馬堂宴餐如何?這次的馬空群又是誰?”
一說到這個問題,葉開的神色就凝重了起來,他沉思了一會兒,才開口:“你相不相信人死了以後,還會再複活?”
“有一種人死了以後會複活。”蕭別離說:“但那種人並不是完全死去,隻是一口氣憋住而已,等這口氣鬆開以後就會複活了?”
“那種人隻限於幾天之內而已。”葉開說:“我說的是隔了十年之後的人又複活了。”
“不可能。”
“可事實擺在眼前。”
“馬空群又複活了。”蕭別離說。
“不止是他,公孫斷、花滿天、慕容明珠……所有十年前有關的人物都複活了。”葉開說:“除了小鎮上的那些暗樁。”
——暗樁,就是指張老實、李馬虎那些人。
“你看清楚了?”蕭別離不信地說:“會不會是別人易容的?”
“我這是什麼樣的一雙眼睛?”葉開指著自己的眼睛:“如果是易容喬裝的,絕對逃不過我的眼睛。”
“會不會是雙胞兄弟?”蘇明明插口說。
“一個人還有可能,但是那麼多人……”葉開搖搖頭。
蕭別離拿起酒杯,緩緩地喝著,雙眼凝注著對麵的牆壁,目光透過厚厚的牆,而落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過了一會,他才開口,他聲音就仿佛從那個不知名的地方傳送過來。
“在冥冥之中,有一股人類無法想象的神秘力量存在。”蕭別離緩緩地說道:“甚至在還沒有人類,盤古還沒有開天之前,這股神秘的力量就已有了。”
葉開在聽,蘇明明卻在問:“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
“沒人知道。”
蕭別離搖搖頭,將目光收回,然後猛幹了杯中酒。
“馬空群他們這次的複活,唯一解釋,就是受了那股神秘的力量在操作。”蕭別離說:“我甚至懷疑,這股神秘的力量和這每七十六年出現一次的彗星有關係。”
“為什麼?”葉開問。
“你記不記得近百年來,最慘烈最轟動的一次戰役是哪一次?”蕭別離說。
“太平山血役。”葉開說。
“太平山五百豪傑,本就是忠肝義膽的英雄豪傑,為什麼會在一夜之間變成殺人不眨眼的狂徒?”蕭別離說:“你知道原因嗎?”
“也許他們吃錯藥了。”葉開笑了笑。
“四百多個人一起吃錯藥?”
葉開聳了聳雙肩,又笑笑。
“那一夜若不是為首的連一方和他四十九位結拜兄弟還清醒的話,後果真不堪設想。”
——那一夜連一方和四十九位結拜兄弟正在夜飲時,忽然發覺四百多位的弟兄,個個眼睛發紅,口吐泡沫,舉刀揮舞,每個人的神情都好像已發了狂的野獸般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