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樓裏的金魚(1 / 3)

追風叟還在抽煙。

也不知是因為煙葉太濕?還是因為塞得太緊?煙鬥許久都沒有燃著。

紙媒卻已經燃盡了。

追風叟抽煙的姿勢很奇特,他用左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托著煙鬥,無名指和小指微微地翹起。

傅紅雪是用拇指和食指拈著紙媒,其餘的三根手指微微彎曲。

追風叟的無名指和小指距離傅紅雪的腕脈還不到七寸。

兩個人的身子都沒有動,頭也沒有抬起,隻有那燃燒著的紙媒在一閃一閃地發著光。

火焰已將燒到傅紅雪的手了,他卻似連一點感覺都沒有。

就在這時,“呼”的一聲,煙鬥中的煙葉終於被燃著了。

追風叟的無名指和小指似乎動了動,傅紅雪彎曲的三根手指也動了動,他們的動作都很快,卻很輕微,而且一動之後就停止。

於是傅紅雪逼了一步,追風叟開始抽煙,兩人從頭到尾都低著頭,誰也沒有去看對方一眼。

“他們好像已結束了決鬥?”金魚問王老先生:“他們這一場決鬥好像沒有分勝負,可是我相信一定有一方勝了。”

“是的。”

“誰勝了?”

“追風叟一直在等待機會,可是傅紅雪卻一點機會也不給他,到了最後他實在忍不住了,無名指和小指已躍躍欲試,他每根手指的每一個動作中都藏著精致的變化。”王老先生說:“怎奈傅紅雪彎曲的三根手指卻立刻將他每一個變化都封死。”

金魚聽得很仔細。

“兩人雖隻不過將手指動了動,但卻已是千變萬化,生死一發。”王老先生說:“其間的危機絕不會比別人用長刀利劍大殺大砍少分毫。”

“這麼說勝的是傅紅雪了。”

“是的。”

煙一燃著,傅紅雪就退回原來站立的地方。

追風叟慢慢地吸口煙,才緩緩抬起頭來,他仿佛直到此時才看見傅紅雪。

“你來了?”追風叟微笑地說。

“是。”

“你來遲了。”

“來遲了總比不來好。”

“我隻盼你莫要來。”

“我已來了。”

“既然來了,就請。”追風叟說:“請到大廳。”

金魚仍在看著“望遠鏡”,看得很仔細,而且嘴巴仿佛在微微動著。

看著她這動作,王老先生忽然笑了,忽然問:“我知道你還會一樣很少有人能學得會的事。”

“什麼事?”

“讀唇語。”

“讀唇語?”

“是的。”王老先生說:“隻要你能看見一個人在說話時的嘴形,你就能知道他在說什麼。”

“你對我的事好像知道得很多。”說這句話的時候,金魚並沒有表現出一點不愉快的樣子,而且還笑了笑:“你當然應該知道得很多,否則你怎麼會留我在她身邊呢?”

王老先生笑了笑,然後才問:“現在是誰在說話?”

“是傅紅雪。”金魚說:“他說來遲了總比不來好。”

王老先生微笑。

追風叟馬上說:“我隻盼你莫要來。”金魚邊看著“望遠鏡”邊說:“傅紅雪回答:‘我已來了’。”

王老先生微笑地點著頭。

金魚的嘴唇在動,然後她又接著說:“既然來了,就請,請到大廳。”

說到這裏,她才緩緩放下“望遠鏡”,臉上卻露出疑惑之色。

“怎麼了?”王老先生問。

“大廳?”金魚看著他:“為什麼要將傅紅雪請到大廳?”

“客人來了,當然是在大廳招待。”王老先生笑了:“難道要在你的房間招待他嗎?”

對於這句玩笑話,金魚不但沒有笑,反而歎了口氣:“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又何必哄我呢?”

她注視著他,又說:“傅紅雪能從萬馬堂找到這裏,一定是對‘猴園’起了很大的疑心,說不定還掌握了很多線索,在這種情形之下,你還能談笑自如,不急不驚,想必一定有對付他之道。”

王老先生滿意地點點頭。

“我隻是想不通你為什麼不將他引到你那布滿殺人陷阱的秘室去,反而將他帶到大廳呢?”金魚問王老先生:“為什麼?”

王老先生沒有馬上說出原因,他先笑了笑,然後起到桌旁,倒了杯酒,慢慢地啜了一口,等那口酒順喉流入肚後,他才開口。

“有三件事你一定要知道。”王老先生笑著說:“第一,傅紅雪能找到這裏,是我安排給他的線索,否則他一輩子也懷疑不到‘猴園’。第二,我那間殺人秘密陷阱,用來對付別人,通常都很有效的,可是對傅紅雪,我保證一點用處都沒有。”

“為什麼?”

“因為他是魔教白鳳公主陰白鳳調教出來的人。”王老先生說:“殺人機關、下毒、暗器這些下五門的東西,我保證江湖上沒有一個人能勝過魔教。”

“在客廳招待他的,是你。”王老先生指著金魚。

“我?”金魚微怔:“我招待他?”

“是的。”

踏入大廳,傅紅雪第一眼看見的是一幅畫,一幅四丈七尺長的橫卷,懸掛在對麵的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