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煙立即找了個腿腳快的去,不出一刻便將東西買了回來,共七八件,竟是頭油胭脂水粉澡豆等俱全,連瓶子都與冰肌坊無異,顯然是花了大價錢置購。
沈荷香麵色凝重的取了瓶子掀開蓋子挨樣查看,水粉也在手裏細細的磨著,此時就是碧煙看著都有些疑惑,因著這雲香鋪的東西竟是出乎意料的不錯,盒子打開不僅粉細味香,便是連玉瓶雕花都花了大手筆,難怪能引得貴人上門買賣。
沈荷香不言語的一一看著,而阿春則在旁輕聲解釋道:“這雲香鋪也不知從哪得來了一批西域運過來的香水貨,在胭脂裏兌滴一小滴整盒就香味濃鬱,還有一種銀粉兌在香粉裏擦臉更顯白而細,那些貴人買了都讚歎不絕,而且他們鋪子胭脂的價錢隻有我們冰肌鋪的一半,還到處跟人說我們冰肌坊的壞話……”
“太可恨了!”碧煙聽完也是咬牙切齒,見過無恥的但沒見過這麼無恥的,“對了,這又是玉瓶又是西域香水的,還買了咱冰肌坊的胭脂兌在裏麵,那本錢不是很高?隻賣咱們一半的價錢不是要賠本了?”
阿春道:“我算過了並不賠本,但也沒賺多少,她們這樣的做一是想拉走冰肌坊的生意,二是向貴人推西域的香水香粉,這兩樣可是賺錢的大頭,貴人們一聽說是遙遠西域運過來的,很多都買了,而且聽說貴人們都很滿意……”
“哎呀,真是氣死個人。”碧煙想到什麼不由眼睛一轉道:“不如我們不賣給雲香鋪胭脂水粉,看他們怎麼辦?”
旁邊的阿春苦笑道:“我們打開門做生意,怎麼能不賣貨?況且那雲香鋪聰明的很,每次都找多人及不同的人來鋪子買,根本無從分辨……”
碧煙也沒了主意,阿春卻是看向正在一一查看桌上的瓶瓶罐罐的小姐,猶豫了下道:“小姐,不如我們也稍降一下價錢,畢竟還是要先拉攏住貴人,否則她們若都去了雲香鋪,那……
沈荷香卻是在一盒麵脂沾了沾並在鼻下聞了聞,臉上竟是一掃之前的凝重,竟微微露出絲笑意,“價錢好降但想日後漲上來就難了……”說完將盒子重新放回了桌上,然後用白帕擦了擦手。
“你們不必擔心,那雲香鋪不足掛齒,不必我們動手,出不了多少時日定然會惹禍上身。”說罷便讓人將桌上的瓶罐收拾了。
碧煙和阿春一時間聽不懂小姐的話,相視一眼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顯然小姐不打算再解釋,而此時的沈荷香卻是心中自有打算,若說之前她極度氣憤,此時卻隻剩了一絲嘲笑,將手上沾了香水味的帕子扔到了一邊。
那雲香鋪的掌櫃大概以為西域運過來的東西便都是好東西,卻不知那些劣質香水和粉中摻的東西對皮膚傷害極大,這一點若不是沈荷香前世遭遇,恐怕此時也是不了解了。
後來幾年京城確實極為盛行西域傳進來的香水和鉛粉,擦在臉上比以前的粉更細更柔滑更香,香水擦起來也極為方便,香味隔著老遠便能隨風聞到,但是不出兩三年,那些小妾白白嫩嫩的臉上便都出現了斑斑點點,粉也隻得越蓋越厚,到最後惹了侯爺的厭惡失了寵。
那時侯爺夫人就不用那鉛粉香水,而沈荷香則是對香水的味有些不舒服,而粉用著臉上起紅點,這才逃過一劫,後來知道那些劣質的水和粉有毒後,就再也半點不沾了,否則恐怕早便被趕出府。
如今見了雲香鋪的這些脂粉,她怎能不嘲笑,東西雖暫時用著不錯,但貴人們個個皮膚嬌養,又用慣了冰肌坊的胭脂水粉,再冷不丁用這些別的東西兌製的粉水,皮膚定然不服,被發現這東西有毒是早晚的事。
雲香鋪一朝得勢就得意忘形,那日後就要承受住貴人們的怒火吧,這昧著良心的錢並是沒那麼好賺的。
想罷,沈荷香便溫聲對著還是個孩子的小林子道:“臉上的傷讓阿春帶你去藥鋪看看,你放心,雲香鋪是怎麼打你的,日後我定會讓你親手打回來,我沈家的下人就算是個掃地的也由不得那些人隨意欺負……”
阿春雖不知小姐心裏的打算,但見小姐的樣子知道這事是有幾分把握的,聽小姐吩咐了幾句後,這才帶著小林子和丫頭離開簡府。
沈荷香喝了口碧煙泡好的香草茶,想到什麼抬眼道:“碧煙,綢緞鋪的掌櫃還沒來嗎?”
“已經到了小姐,在偏廳侯著呢。”
“帶料子了嗎?”
“拉了一車過來呢,任小姐挑選……”碧煙急忙道。
沈荷香這才露出了一絲笑容,整了整衣袖起身道:“走,看看去。”這次東行,那人總共就兩套衣服,而且都是黑色的毫不起眼,真是少的可憐,所以她早就打算選些布料給他多製幾套像樣的衣服,畢竟現在已是成親了,若穿戴還是那般單調,豈不是要被手下人笑話家裏的夫人不會侍侯夫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