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二柱說:“世上無難事,隻要肯花錢。你有啥難事,盡管說。”
玉玲氣得嘴直哆嗦:“你拉倒吧!你淨沒事找事,我姐她生不了。”
孫二柱說:“生得了生不了,咱上醫院去找大夫看看,一看不就清楚了嗎!她生是不去,這就不講道理啦。”
玉琴跺著腳說:“鬧了半天,我還不講道理?我就是不去!”
孫二柱說:“你要是不去,可別怪我不客氣,哪天說不定我給你抱個兒子回來,就說在大道邊上揀的,將來,他可就能繼承咱的家產。”
玉琴說:“你敢!你抱了咱就離婚!”
孫玉柱說:“好極啦,離了婚,我馬上就能找個大姑娘,你信不信?”
玉琴氣得上前要撓孫二柱,玉玲頭腦還算清醒,攔住玉琴,轉過身跟孫二柱說:“離婚的話少說,有事咱慢慢商量,你也不能把我姐逼得太緊,你得讓她好好想想。”
孫二柱說:“從打夏天就跟她說,她不當回事嘛,再等我可等不及了。”
玉玲說:“等不及也得等,你抱個孩子,你知道有啥毛病?回頭養大了,是個殘廢,扔又扔不得,給人又沒人要。那不是肉牛,賣不出去還能宰肉。”
孫二柱撓撓腦袋:“哎喲,這個我沒咋想……也是,聽說艾滋病啥的都遺傳。”
玉玲說:“可不是嘛,不光艾滋病、還有性病、包括癌症都遺傳。你瞎麼火眼也不調查就往回抱,不定抱個啥東西。”
孫二柱指著玉玲點頭說:“你說得對,你說得對,今天沒白拉你來。要不然,我就要去找人問哪有孩子了。”
玉琴問:“你找誰?”
孫二柱說:“實話跟你講吧,公路邊那些飯館裏,啥都有,買老婆,買孩子,還有那個……”
玉琴瞪大眼睛問:“哪個?”
孫二柱說:“就是雞唄……”
玉琴皺起眉頭:“雞是啥?養雞的?”
玉玲早就聽說過這詞兒,路邊飯館靠打扮得花裏胡哨的小丫頭們攬客,陪吃陪睡,人稱野雞,沒少掙司機和專門尋花問柳人的錢。玉玲說:“不是下蛋的雞,是那幫不要臉的玩藝。”
玉琴急了:“孫二柱,你說,你跟那些女的在一起幹過壞事沒有?”
孫二柱說:“我一猜你就得急。我要幹過,我提那幹啥,我自找倒黴呀。說老實話,她們想掙我的錢,我呢,吃了喝了把錢給她們,但動真格的,我不幹,我怕被傳染上病。”
玉玲說:“你還算明白,那你就別往那個地方去啦。”
孫二柱歎口氣:“嗨,我不過也是想消遣消遣嘛。整天買牛賣牛,也煩,也得換個地方散散心。那地方,你要是不幹壞事,吃飽喝足,唱唱歌,跳跳舞,洗個澡,再打幾圈,挺舒服的。”
玉琴說:“你幹那點活就受不了啦,我長年六輩不就是在這牛場裏滾嘛。”
孫二柱往外走,嘴裏說:“隻要有兒子,我就能好好過日子,你們考慮考慮吧,我去買牛去。”
玉琴說:“不許去飯館子,你敢去,我就讓你跟牛睡一塊去。”
孫二柱嘿嘿笑:“回頭給你養個牛犢子。”
玉琴罵道:“牲口。”
見孫二柱走了。玉玲與玉琴默默無言,好一陣子,玉琴說你都看見了,找你來就是想讓你幫我出出主意。玉玲說看來他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不知還能不能返回來。玉琴說夠嗆,打夏天一直打咕到現在,話說出去有好幾火車,不管用。玉玲說他咋就起了這心思呢?玉琴說還不是讓這倆錢燒的,還有他那些狐朋狗友給煽動的,他有好幾個牌友都養相好的,有一個叫小老婆養了兒子,把他羨慕夠嗆。玉玲咬牙說哪天我去路邊掃黃,非端了那些黑店不可。玉琴說你可別捅馬蜂窩。聽二柱說,那些飯館的後台有的就是警察,誰也惹不起,警察和那些丫頭勾起來掙錢……你說,現在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好,咋出這些花活事。
玉玲說:“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男人有了錢,有了閑心就想那些歪的邪的。”
玉琴說:“沒錯。過去餓得他跟個王八孫子似的,夜裏辦那點事,辦著辦著就熊包了,說太餓得慌,想吃國奶……”
玉玲臉刷地紅了:“三姐,別讓外人聽見……”
玉琴格格笑了一通,喘口大氣說:“媽的,現在把他美得不知道吃幾碗幹飯了……你說我可咋辦?”
玉玲說:“作為村幹部,我是堅決不同意。可作為姐妹,我又不敢把話說得那麼絕,萬一離起婚來,也不好。”
玉琴說:“那我就去醫院先瞅瞅。”
玉玲說:“可以,回來就說年頭長,接不上,他也就死心了。”
玉琴點點頭:“也中,縣裏要開勞模會,正好去醫院看看。”
玉玲說:“先穩住他,別讓他急了上房,出去找那些丫頭。”
玉琴說:“我豁出去了,我一天晚上讓他幹一次,我看他能有多大邪勁。”
玉玲想笑又忍住了,她想起滿河,甚至想起滿天,因為,玉芬好像跟她說過,有一年多了,晚上滿天不沾她的邊兒,也不知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