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萬福萬壽園(1 / 3)

楚留香喜歡女人。

女人都喜歡楚留香。

所以有楚留香的地方,就不會沒有女人。

別人問他,對女人究竟有什麼秘訣,他總是笑笑--他隻能笑笑,因為,他自己也實在有點莫名其妙。他常在些莫名其妙的情況下,認得一些很妙的女人。

他認得沈珊姑時,沈珊姑剛從房上跳下來,手裏拿著一把快刀,要殺他。認得秋靈素時,秋靈素正準備自殺。

他在沒有水的沙漠認得石觀音,卻是在水底下認得陰姬的。

他認得宮南燕時,宮南燕正坐在他的椅子上,喝他的酒。認得石繡雲時,石繡雲卻正躺在別人的懷抱裏。

他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認得東三娘,在死屍旁認得華真真。

他認得琵琶公主時,琵琶公主正在洗澡。認得金靈芝時,正在洗澡的卻是他自己。

有時他自己想想這些事,自己都覺得好笑。

但無論怎樣說,最可笑最莫名其妙的,還要算是認得艾青那一次。

他能夠認得艾青,隻因為艾青放了個屁。

有很多人認為隻有男人才放屁,這也許是因為他們沒有見過女人放屁。

其實女人當然也放屁的。

女人的生理構造和男人並沒有什麼兩樣,有屁要放時,並不一定能忍住,因為有些屁來時就像血衣人的快劍,來時無影無蹤,令人防不勝防。

但世上有很多事都不公平,男人隨便在什麼地方,隨便放多少屁,都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女人若在大庭廣眾間放了個屁,那就是不得了的大事了。據說以前曾經有個女人,隻因為在大庭廣眾間放了個屁,回去就自己找根繩子上吊了。

這種事雖不常有,但你卻不能不信。

春天。

萬福萬壽園。

萬福萬壽園裏的春天也許比世上其他任何地方的春天都美得多,因為別的地方就算有如此廣大的庭園,也沒有這麼多五彩繽紛的花;就算有這麼多花,也沒有這麼多人;就算有這麼多人,也絕沒有如此多彩多姿。

尤其是在三月初七這一天。

這天是金太夫人的八十大壽。

金太夫人也許可以說是世上最有福氣的一位老太太了。

別人就算能活到她這樣的年紀,也沒有她這樣的榮華富貴;就算有這樣的榮華富貴,也沒有她這樣多子多孫;就算有這麼多子孫,也不會像她這樣,所有的子孫都能出人頭地。

最重要的是,金太夫人不但有福氣,而且還懂得怎麼樣去享福。

金太夫人一共有十個兒子,九個女兒,八個女婿,三十九個孫兒孫女,再加上二十八個外孫。

她的兒子和女婿有的是總鏢頭,有的是總捕頭,有的是幫主,有的是掌門人,可說沒有一個不是江湖中的頂尖高手。

其中隻有一個棄武修文,已是金馬玉堂,位居極品。還有一個出身軍伍,正是當朝軍功最盛的威武將軍。

她有九個女兒,卻隻有八個女婿,隻因其中有一個女兒已削發為尼,投入了峨眉門下,承繼了峨眉苦恩大師的衣缽。

她的孫女和外孫也大都已成名立萬。

她最小一個孫女兒,就是金靈芝。

金靈芝是同時認得楚留香和胡鐵花的--他們正在澡堂裏洗澡,她突然闖了進去。

無論誰都不能不承認這是個很奇特、很刺激的開始,但他們認得後共同經曆的事,卻更奇特刺激。

他們曾經躺在棺材裏在大海上漂流,也曾在暗無天日的地獄中等死,他們遇到過用漁網從大海中撈起的美人魚,也遇到過終生不見光明的蝙蝠人。

總之他們是同生死、共患難的夥計,所以他們成了好朋友。

胡鐵花和金靈芝的交情特別不同。

金老夫人的八十大壽,他們當然不能不來,何況胡鐵花的鼻子,早已嗅到萬福萬壽園窖藏了二十年的好酒了。

金靈芝堅決不要他們送禮,隻要他們答應一件事:“不喝醉不準走。”

楚留香也要她答應一件事:“不能在別人麵前說出我們的名字。”

胡鐵花很守信。

他已醉過三次,還沒有走。

他們初三就來了,現在是初七,來的客人更多,認得楚留香真麵目的人卻幾乎連一個也沒有。

金靈芝也很守信。

她並沒有在任何人麵前泄露楚留香的身份。

所以楚留香還可以舒舒服服地到處逛逛,他簡直已逛得有點頭暈,這地方實在太大,人實在太多。

初七這天正午,所有的人都要到大廳去向金太夫人拜壽,然後吃壽麵。

萬福萬壽園廳再大,也容納不了這麼多人,所以客人隻好分成三批,每一批都還是有很多人。

楚留香是第三批。

他本來是跟胡鐵花一起從後園走出來的,走到一半,胡鐵花忽然不見了。

人這麼多,要找也沒法子找。

楚留香隻有一個人去。他走進大廳時,人仿佛已少了一些,有的人已開始在吃壽麵,有些女孩子從兩根筷子間偷偷地瞟他。

楚留香就算不是楚留香本人,也是個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他隻有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規規矩矩地走到前麵去拜壽。

他並不是這麼規矩的人,但金太夫人正在笑眯眯地看著他--金靈芝在祖母麵前是從來不敢說謊的。

金太夫人既然知道他是誰,在這麼樣一位老太太麵前,楚留香也隻有盡力做出規規矩矩的樣子來。

他實在被這位老太太看得有點頭皮發炸。金太夫人在看著他的時候,就像在看著未來的孫女婿似的。

楚留香隻希望她別要弄錯了人。他硬著頭皮走過去,仿佛覺得有個人走在他旁邊,而且是個女人,一陣陣香氣,直往他鼻孔鑽。

他真想回頭看看。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噗--”的一聲。

除了楚留香外,至少還有七八十個人也聽到了這“噗”的一聲。

第一,因為在金太夫人麵前,大家都不敢放肆,所以壽堂裏人雖多,卻並不太吵。

第二,因為這聲音特別響。

隻要放過屁的人就都聽得出這是放屁的聲響。

每個人都放過屁。

這個屁除了特別響一點之外,也沒有其他什麼特別的地方。

隻不過它實在不該在這時候放,不該在這地方放,更不該就在楚留香身邊放。

楚留香眼睛忍不住往旁邊瞟了瞟,站在他身旁的果然是個女人。

這女人不但很香,而且很美,很年輕。

楚留香暗中歎了口氣,因為這時已有七八十雙眼睛向他這邊看了過來,眼睛裏帶著點驚異帶著點好奇,也帶著點譏笑之意。

楚留香當然知道這屁不是他放的,但若不是他放的,就是這又香又美又年輕的女孩子放的。

一個君子怎麼能讓一個如此美麗的少女承擔放屁的罪名?

尤其當這女子正可憐兮兮地瞧著他,向他求助的時候,就算不是君子,也會挺身而出的。

楚留香雖沒有當眾說出“屁是我放的”這句話,但他臉上的確已做出放過屁的表情,而且讓每個人都能夠看得出來。

那女孩子看著他時,卻好像正在看著一個從千軍萬馬、刀山火海中,冒著九死一生,將她救出來的英雄似的。

隻要能被女孩子這麼瞧一眼,這一點點犧牲又算什麼呢?

為了一個如此美麗的少女,楚留香以前也不知做過多少比這次更犧牲慘重的事。

為了救一個如此美麗的少女,你就算要楚留香獨力去對付三隻老虎,兩頭獅子,他也有勇氣去。

他對付過的人甚至比獅子老虎還可怕十倍。

但他卻實在沒有勇氣再坐下來吃壽麵了,現在至少還有四五十雙眼睛在看著他,其中至少有二十雙是女孩子的眼睛。

用最快的速度拜完了壽,他就溜了出去。

院子裏也有很多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有說有笑。

這些人大都是武林中的知名之士,其中也有幾個是楚留香認得的。

他們卻不認得楚留香,當然也不知道剛才的事,但楚留香卻總覺得有點心虛,在大庭廣眾間放屁,畢竟不是件很光彩的事。

所以隻要別人一看他,他就想溜。

他從前麵的院子溜到花園,又從花園溜到後花園。

他忽然發覺後麵有個人一直在盯著他。

他走到哪裏,這人就跟到哪裏,他停下來,這人也停下。

他雖沒有看見這人,卻已感覺到。

世上絕沒有任何人能在暗中盯住楚留香,而能不讓他發覺的。

楚留香故意做出一點也沒有發覺的樣子,施施然走過小橋。

小橋在荷塘上,荷塘旁有座假山。

他走到假山後,假山後總算沒有人了,但這人居然還敢跟過來。

腳步很輕,不懂得輕功的人,腳步聲總不會這麼輕。

楚留香忽然回過頭,就看到了她。

她穿著件淡青色的春衫,袖子窄窄的,式樣時新,上麵都繡著寶藍色的花,配著條長可及地的寶藍色百褶裙。

楚留香對她第一眼印象是:“這女孩子很懂得穿衣服,很懂得配顏色。”

她嫋嫋婷婷地站在假山旁,低著頭,咬著嘴唇,一雙纖纖玉手,正在輕輕攏著鬢邊被春風吹亂了的頭發。

楚留香對她第二個印象是:“這女孩子的牙齒和手都很好看。”

她臉上帶著紅暈,豔如朝霞,一雙黑白分明的剪水雙瞳,正在偷偷地瞟著楚留香。

楚留香對她第三個印象是:“這女孩子全身上下都好看。”

其實他並不是第一次看到她。

她就是剛才在壽堂裏站在他旁邊的那女孩子。隻不過楚留香剛才並沒有看清楚她。

在那麼多人麵前,他實在不好意思看。

現在他可以看了。

能仔細欣賞一個如此美麗的女孩子,實在是種很大的享受。

那女孩子的臉更紅了,突然一笑,嫣然道:“我叫艾青。”

她第一句話就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楚留香倒也沒有想到,但他卻懂得,女孩子肯在一個陌生的男人麵前說出自己的名字,至少就表示她對這男人並不討厭。

艾青低著頭,道:“剛才若不是你,我……我簡直非死不可。”

楚留香笑笑。

隻不過為了個屁,就要去死,這種事實在不能理解。

他隻能笑笑。

艾青又道:“救命之恩,我雖不敢言謝,卻不知該怎麼樣報答你才好。”她愈說愈嚴重了。

楚留香隻有笑道:“那隻不過是件小事,怎麼能談上救命之恩!”

艾青道:“在你說來雖是小事,在我說來卻是天大的事,你若不讓我報答你,我……我……”

她忽然抬起頭,臉上露出很堅決的表情,道:“我就隻好死在你麵前。”

楚留香怔住了。他做夢也想不到她會將這種事看得如此嚴重。

艾青好像還怕他不相信,又補充著道:“我雖然是個女人,但也知道一個人若想在江湖中站住腳,做事就得要恩怨分明,我不喜歡人家欠我的情,也從不欠人家的。你若不讓我報答你,就是看不起我,一個人若被人家看不起,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她本來好像很不會說話,很溫柔,很害羞,但這番話卻說得又響又脆,幾乎有點像光棍的口氣了。

楚留香苦笑道:“你想怎麼報答我呢?”

艾青鄭重道:“隨便你要我怎麼樣報答你,我都答應。”

她臉上又起了紅暈,但眼睛卻直視著楚留香,說話的聲音中更帶著種說不出的誘惑。

大多數男人聽了這種話,看到這種表情,都一定會認為這女孩子在勾引他,因為男人多多少少都免不了有點自作多情。

不明白她這意思的男人,若不是聰明得可怕,就是笨得要命。

楚留香也不知是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手摸著鼻子,忽然道:“你若一定要報答我,就給我五百兩銀子吧。”

艾青好像嚇了一跳,道:“你要什麼?”

楚留香道:“五百兩銀子,沒有五百兩,減為一半也好。”

艾青瞪大了眼睛,道:“你不要別的?”

楚留香歎道:“我是個窮人,什麼都不缺,就隻缺點銀子。何況,一個人若想報答別人,除了給他銀子外,還有什麼其他更好的法子呢!”

艾青瞪著他,本來顯得很驚訝,漸漸又變得很失望,嫣紅的麵頰也漸漸變得有點發青,忽然長長歎息了一聲,道:“想不到你這人竟是個呆子。”

楚留香眨眨眼,道:“我是不是要得太少了?是不是還可以多要些?”

艾青咬著嘴唇,道:“一個女人若想報答男人,其實還有種更好的法子,你難道不懂?”

楚留香搖頭,道:“我不懂。”

艾青跺了跺腳,道:“好,我就給你五百兩。”

楚留香展顏笑道:“多謝多謝。”

艾青道:“我現在沒有帶在身上,今天晚上三更,我送到這裏來給你。”

說完了這句話,她扭頭就走,走了幾步,又回頭瞪了楚留香一眼,恨恨道:“真是個呆子。”

楚留香望著她轉過假山,終於忍不住笑了,而且仿佛愈想愈好笑。

除了他之外,居然還有別人在笑。笑聲如銀鈴,好像是從假山裏麵傳出來的。

楚留香倒真吃了一驚,他真沒有想到這假山是空的,而且裏麵還躲著人。

一個人已從假山裏探出頭,還在笑個不停。

楚留香也跟別的男人一樣,喜歡將女人分門別類,隻不過他分類的方法跟別人多少有些不同。

他將女人分成兩種。一種愛哭,一種愛笑。

愛笑的女人通常都會很美,笑得很好看,否則她也許就要選擇哭了。

楚留香看過許多很會笑的女人,但他卻不能不承認,現在從假山裏探出頭來的這個女人,比大多數女人笑得好看得多。不但好看,而且笑聲好聽。她的眼睛不大,笑的時候眯了起來,就好像一雙彎彎的新月。楚留香本來喜歡眼睛大的女孩子,但現在卻又不得不承認眼睛小的女孩子也有迷人之處。

事實上,他簡直從未看過這麼迷人的眼睛。他簡直看得有點癡了。

這女孩子吃吃笑道:“看來她說得一點也不錯,原來你真是個呆子。”

楚留香眨眨眼,道:“呆子也沒什麼不好,呆子至少不會偷聽別人說話。”

這女孩子瞪眼道:“誰偷聽你們說話,我早就在這裏了,誰叫你們要到這裏的。”

楚留香道:“你好好的,躲在假山洞裏幹什麼?”

這女孩子道:“我高興。”

天大的道理也抵不上“高興”兩個字。楚留香知道自己又遇上個不講理的女孩子了。

他常常提醒自己,絕不要去惹任何一個女人,更不要跟女人爭辯。

你甚至可以打她,但絕不要跟她爭辯。

楚留香摸摸鼻子,笑笑,準備開步走--我惹不起你,總躲得起你吧。

誰知這女孩子卻忽然跳了出來,道:“喂,剛才那小姑娘好像是在勾引你,你知不知道?”

楚留香道:“不知道。”

這女孩子道:“她說的那些話,你難道真的一點也聽不懂?”

楚留香道:“假的。”

這女孩子又笑了,道:“原來你並不是呆子。”

楚留香道:“我隻不過不喜歡女人勾引我--我喜歡勾引女人。”

這女孩子瞟了他一眼,道:“那麼,你為什麼不勾引我?”

楚留香終於也忍不住笑了,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想勾引你?”

這女孩子又道:“那麼,你至少應該先問問我的芳名。”

楚留香道:“請問芳名?”

這女孩子笑了笑道:“我叫張潔潔,弓長張,清潔的潔。”

楚留香道:“張潔潔……”

張潔潔道:“噯,不敢當,怎麼一見麵就叫我張姐姐呢!真是乖孩子。”

她話未說完,已笑得彎下了腰。

楚留香簡直有點要笑不出來了。

他雖然並不時常吃人的豆腐,但被女人吃豆腐,倒還真是生平第一次。

張潔潔不待楚留香回話,笑著又道:“小弟弟,你叫姐姐幹什麼呀?”

楚留香歎了口氣,道:“原來你還是個小孩子,隻有小孩子才喜歡占人便宜。”

張潔潔眼波流動,道:“你看我像小孩子?”

她不像。她身上最迷人的地方並不是眼睛。

楚留香幹咳了兩聲,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將目光從她身上最迷人的地方移開。

張潔潔吃吃笑道:“你為什麼不說話了呀?”

楚留香道:“我不說話的時候,你最好小心些。”

張潔潔道:“為什麼?”

楚留香道:“因為我不動口的時候,就表示要動手了。”

他眼睛又在瞪著她身上最迷人的地方,好像真有點要動手的樣子。

張潔潔不由自主伸手擋住,道:“你敢!”

楚留香齜牙咧嘴,道:“我不敢?”他的手已開始動。

張潔潔嬌呼了一聲,掉頭就跑,大叫道:“原來你不是呆子,是色狼。”

楚留香看著她轉過假山,剛鬆了口氣,誰知她突又衝了過來,瞪眼道:“小色狼,你聽著,你既已勾引了我,若還敢跟那姓艾的小姑娘勾三搭四,小心我打破醋壇子。”

真動手的不是楚留香,而是她。她忽然抬起手,在楚留香頭上重重地敲一下,又一溜煙走了。

楚留香一隻手摸著頭,一隻手摸著鼻子,又好氣,又好笑。但也不知為了什麼,心裏倒真有點甜絲絲的。他並不是鄉巴佬,但這樣的女孩子,倒真還沒有見過。

見過這種女孩子的人,隻怕還沒有幾個。

突聽有人笑道:“我聽見有人在罵色狼,就知道是你,你果然在這裏。”

楚留香用不著看就知道是胡鐵花來了,所以他根本沒有看,卻歎了口氣,喃喃道:“可惜,可惜啊!我真替你可惜。”

胡鐵花怔了怔,道:“可惜什麼?”

楚留香道:“可惜你痛失良機!”

胡鐵花道:“痛失良機?”

楚留香道:“剛才這裏姐姐妹妹一大堆,誰叫你溜走了的。”

胡鐵花道:“這麼樣說來,好像我一走,你就交了桃花運?”

楚留香道:“好像是的。”

胡鐵花忽又歎了口氣,道:“我別的不佩服你,隻佩服你吹牛的本事……當然,你還有……放屁的本事。”他大笑,接著道,“聽說你剛才放了個全世界最響的屁。”

楚留香悠然道:“響屁人人會放,隻不過各有巧妙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