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說話了,“我聽你的……嗚嗚!”

到機場的時候還早,不到十點鍾。我這才發現城市就像一個水庫一樣,一到夏天的時候山洪爆發就會裝得滿滿的,到了冬季的時候裏麵的水就要少很多了。城市也是這樣,在平常的時候外地來出差的,進城的農民工等把城市擠得滿滿的,一到春節的時候人們要麼龜縮在家裏不出門,要麼出城去探親訪友,沒有人會安排在春節期間出差的,農民工們也回鄉下去了,於是城市就變得空空的起來,道路頓時就變得寬廣了,馬路上的行人和車輛頓時也少了許多。因此,我才得以順暢地到達機場。在去往機場的路上我感覺城區的道路比繞城高速更通暢。

在候機廳裏麵坐下,隨即給童瑤打電話。在來機場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自己對阿珠的那個提議,現在我想清楚了,我覺得導師和唐老師在被火化前還是應該讓阿珠去看他們一眼。人的肉體和生命一樣,一旦消失了就再也看不見了,留下的隻是一張張曾經擁有過笑容的照片。看照片與看遺體完全不是一樣的感覺,看遺體的時候才會讓人真正感覺到親人的離去,才會感受到生命的可貴。但是看照片的時候就不一樣了,這時候我們看到的都是對死者生前所有的回憶。

“童瑤,這樣吧,下午我和阿珠來一趟,我想帶著她來和她父母的遺體道個別,然後再委托你們火化吧。順便也好把需要的費用交了。”我對童瑤說。

“行。那我馬上給火葬場聯係一下,就今天下午晚些時候火化。他們的屍體我們提前送到火葬場去,你看是不是需要租一間靈堂、搞個簡單的遺體告別儀式什麼的?”她問道。

我想了想,“算了。要搞儀式的話也隻能請醫院方麵的人。但是這件事情比較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算了吧,就我和阿珠去給他們道個別就行了。”

“也行。”她說。

我又想了想後問道:“童瑤,以前你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沒有?別人是如何處理的?”

“想這樣的案子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不過自殺的死者的遺體告別儀式我倒是見過。大家也就是三鞠躬,然後繞遺體走一圈就完了。馮笑,你的意見很對。不過阿珠本人為什麼不和我聯係?這是她本人的意見嗎?”她問道。

“我問過她了,現在她心亂如麻,而且她以前被導師嬌生慣養的,現在根本就沒有了任何主意。我是導師的學生,這件事情就由我來處理吧。需要什麼你盡管告訴我就是。”我回答說。

“馮笑,能夠交上你這樣的朋友真是太好了。你是一個熱心人,而且很負責任。嗬嗬!你別得意啊,不要我一讚揚你就出問題啊?好啦,就這樣吧,我馬上去安排。對了,你們下午到火葬場後首先得去選骨灰盒,同時還要先決定今後存放骨灰盒的地方。”她隨即說道。

“我正說聯係公墓呢。我想還是把他們兩個人的骨灰放在一起。我想導師生前也是這個想法吧?”我說道。

“你導師是這個想法,但是阿珠的父親呢?”電話裏麵的她在笑。

我頓時一怔,隨即苦笑道:“人死了啥都不知道了,這樣的事情其實是做給我們活人看的。我們活著的人總是希望他們和好如初、破鏡重圓的吧?”

“馮笑,我發現你成熟了啊?說的話越來越有哲理了。好吧,就這樣,如果你需要的話我也順便幫你把骨灰盒和墓地都選了。”她笑道。

我在心裏歎息:童瑤,你不知道,這其實是陳圓曾經對我說過的話啊。

“那太好了。謝謝你了。”我感激地道,隨即覺得她的話怪怪的:什麼幫我選骨灰盒和墓地啊?

我發現自己挺迷信的,特別是在這春節期間。

電話掛斷後我不禁感歎,因為我這次才真正感覺到童瑤是一位很不錯的朋友。我得給她也拜個年。我在心裏暗暗地道。

買了本雜誌來慢慢地看,不然我會覺得時間過得太慢。終於到了十點半,也終於聽到廣播裏麵傳來了北京到江南班機到達的消息。即刻站起來去往出機口等候。

還別說,出機口的人還真不少,當然都是來接人的。所有的人都在眼巴巴地朝著空落落的出機口翹首張望。終於有人從裏麵出來了,開始稀稀拉拉的,有人在大叫:“老李,這裏!”於是出機口處一位中年男人頓時就露出了笑臉,拉著行李箱就往外跑。裏麵出來的人越來越多,接機的人此起彼伏地叫喊著從裏麵出來的人,出機口的人群中也不住有人歡快地應答著,個別的還興奮得在尖叫,出來後很多人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擁抱,然後才開始問或者家人,或者親朋好友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