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搖頭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你想想你小時候,我給你十塊錢的壓歲錢你都高興得不得了。現在呢?我想即使我給你一千塊、一萬塊錢你也不會那麼高興吧?因為你的期望值與以前完全不同了。一個人的期望值越高,對幸福的感受就會越少,這可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我說:“期望值高不一定就是壞事情。隻要我的錢是合理合法掙來的,這種掙錢的過程本身就是一種幸福感。”

“社會財富隻有那麼多,你占有多了別人就少了。”父親說。

“現代社會就是要鼓勵每個人去奮鬥,去拚搏。如果大家都等待著吃大鍋飯,這個社會還怎麼進步?”我頓時笑了起來,因為我覺得父親的觀念還真是落後不少。

“我倒是覺得馮笑說的很對。掙錢多怎麼啦?那不正是說明這個人能幹嗎?你就別拿你那些老觀念去教育他了。”這時候母親過來說道。

“你們啊……”父親歎息。

後來,父親離開的時候留下了康德茂送給他和母親的禮物,卻帶走了林易送給他的東西。我發現父親還真是很現實的一個人,因為他始終不能將黃金與那輛車的價值去等同。

阿珠也過來了,她手上拿著那個紅包,林易送給她的那個紅包,“馮笑,裏麵好多錢呢。我真不好意思。”

“有多少?”我笑著問她道。

“好像有八千,還有一張購物卡。”她說。

“沒事。你拿著吧。這點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麼的。”我說。

父親卻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心裏當然明白父親的意思,他肯定認為林易這樣做是為了提醒阿珠:小楠是馮笑的妻子。

不知道是怎麼的,我也覺得林易可能有這樣的意圖。不過我覺得阿珠很不會處事,因為我父親也給了她一個紅包,剛才我注意到了,父親給她的紅包裏麵最多有兩千塊錢。所以,我覺得阿珠不應該當著我父母的麵來說紅包的事情。

一個人的幼稚和可悲在於他自己意識不到。

幸好父親比較大度,或者說是他理解阿珠的這種幼稚,也許更是看在我死去的導師、阿珠的父母的麵上才沒有去計較於她。

“馮笑,看看他給了你多少?”父親對我說。

我從口袋裏麵拿出了林易給孩子的卡,還有他給我的那個信封。

“這卡裏麵的錢肯定不少。”我說,“這是他給自己外孫的,我不想去查看,等孩子長大後再說吧。”

“孩子還是我們的孫子呢,可惜我們沒那麼多錢。”父親說道。

我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犯了阿珠同樣的錯誤,急忙地道:“爸,您這樣說幹嘛?壓歲錢,不就是個意思嗎?多少都可以的。你看他給我的,裏麵好像最多隻有兩百塊。就是個意思嘛。”

我說著便打開了信封,但是卻發現裏麵裝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錢!

“是什麼?”父親也看到了,隨即問我道。

我急忙去看了阿珠一眼,估計她剛才沒看到我從信封裏麵抽出來的東西,於是笑道:“果然隻有兩百塊錢。”

父親頓時也明白了,“對,就是個意思而已。”

信封裏麵裝的是兩張票據,購物的票據。

我粗略地看了看,一張票據上從外套到襯衣什麼的都很齊全,一共是兩套。還有一張票據是皮鞋。價值數十萬。

阿珠離開後父親問我道:“這是什麼?這麼值錢?”

“衣服。新衣服。”我苦笑道。

父親頓時詫異,“這麼貴的衣服,你穿得出去啊?你是醫生,穿這樣的衣服去上班,別人會說閑話的。”

“我是他的女婿,他希望我穿得有品味一些。您看,他都買好了,我不可能去退掉吧?上班的時候我肯定不會穿的,今後和他一起出席宴會什麼的倒是用得著。我明白了,他是覺得我以前和他一起出去吃飯的時候穿得太差了,有損於他江南第一首富的名頭。”我回答說,心裏有些奇怪:他不是一直很低調的嗎?怎麼給我買這麼貴重的衣服?

父親搖頭,“我真搞不懂這些有錢人。幾十萬一套的衣服,有必要嗎?真是太奢侈了。馮笑,我真擔心你。”

“你這個老頭子,真是的。你擔心什麼啊?我聽說那些當領導的,一副眼鏡就上百萬呢。玳瑁做成的。”母親過來笑著說道。她抱著孩子出來了,在給孩子喂牛奶。

我去看孩子,“媽,您發現沒有?孩子好像長大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