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笑了起來,“哪裏是這樣的?”

“好吧,就這樣。我和他談了再說。對了,歌劇院的項目落實得差不多了,外省的幾家企業來準備摘牌結果都知難而退了。現在我們江南集團基本上拿定了那個項目。孫露露的事情出了後對你的公司確實是一個很大的損失,我這邊又離不開上官,今後你要多花些精力在項目上麵。上官,你也要盡量抽時間去多教教馮笑。好嗎?”

上官琴笑著說:“我們互相學習吧。”

我急忙地道:“我得多向你學習才是。”

林易頓時在旁邊笑了起來,“得。你們兩個就不要互相謙虛了,你們就取長補短,多多交流吧。上官,你馬上去辦那件事情吧,盡量問問他今天晚上行不行。”

上官琴笑了笑後出去了。林易隨即對我說道:“你也回去吧,我知道你最近很忙。對了,有句話我要告訴你。最近我重新研究了我們國家的近代史,前些日子我看到了一篇文章,是介紹潘漢年的。潘漢年你知道吧?”

“聽說過,具體的我不知道。好像是高級幹部是吧?”我回答說,心裏暗自詫異:怎麼說起這個人來了?

他點頭道:“對,潘漢年是共產黨情報工作的鼻祖之一,可以這樣說,能夠取得天下,他的情報工作功不可沒。這是一個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物,但是解放後卻被一些人誣陷為內奸,一直到死都沒有得到平反,甚至在他死後的墓碑上都沒有出現他本來的名字。這是一個大悲劇。所以他自己曾經感慨地說了一句:搞情報工作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現在來看,他的這句話是很有道理的,一個搞情報工作的人,他接觸到的除了是敵人的機密之外,也會掌握一些自己人的致命的秘密的,這就是他的悲哀。馮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點頭。

“響鼓不用重錘,你是聰明人,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好啦,你去忙吧。”他說道。

離開他辦公室後我一直在想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在他辦公室的時候我似懂非懂,而現在,我霍然地明白了——他是在提醒我不要去觸及別人的隱私。

我頓時汗顏不已。想到自己和章詩語,還有她父母的事情,特別是那天章校長當麵對我說過的那些話,我心裏頓時就明白了林易話中的意思了,也許他不僅僅是在提醒我,更多的可能還是在警告我:陷入到別人的隱私裏麵去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特別是那些有權有勢的人的隱私,那可是根本不能去觸及的。試想,以潘漢年那樣身份的人都因此難以逃脫被陷害的結局,何況你小小的一個馮笑?

很多人都對別人的隱私感興趣。按照弗洛伊德的觀點,人們對別人隱私的窺探欲,來自於童年、來自對自己身世和來曆的好奇心。對於一個突然從娘胎裏降生出來、對一切都渾然不知的孩子來講,他對於這個陌生的世界,會有很多疑問,或者說,對於孩子來說,世界的所有事物,都屬於疑問和隱私,而這些疑問和隱私中,最令他迷惑不解的,恐怕就是“我是從哪裏來的?”這個既古老、又新鮮的問題了。而父母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又莫衷一是,有的父母說:“你是從媽媽腿肚子裏鑽出來的”有的說“你是被撿來的”有些父母幹脆對此不予回答,甚至橫加訓斥。正是這些五花八門的答案和神秘氣氛,加強了孩子對這個問題的好奇心和隱秘感,反而促使孩子進一步探索和詢問。於是,兒童第一次遇到了隱私——關於自己的來曆和身世的、隱藏在父母心裏的隱私。從這個角度講,一個人對隱私的好奇,就是從這裏開始的、就是從對陌生世界的好奇心開始的,就是從對自己的來龍去脈感到奇怪開始的。

兒童出生的秘密,就成了兒童的第一個絕對隱私。如此反複積累,越來越多的疑問和隱私就形成了一種壓力,導致兒童形成對隱私的好奇和探求欲的形成。我們甚至可以說,人類是生來就存在好奇心、生來就存在對隱私的好奇的,喜歡窺探隱私,是天生的,是人類的天性。

如果我們跟隨兒童的思維,就會發現,兒童提出的涉及自己和父母的第一大隱私問題,絕不是一種隨隨便便、簡簡單單的好奇,裏麵可能存在著生活的大道理。比如,假如我們真的想回答孩子的問題:“孩子是怎樣生出來的?”我們就必須涉及到女人的生zhi器、涉及到婚姻、涉及到性、涉及到家庭關係、涉及到生活和生存等一係列關於生命的重要問題。

如果孩子理解和掌握了這些問題,那麼,他也就掌握了基本的生活和生存知識,就能更好地適應社會、就能更好地生存。所以兒童才會抓住這個多少有點令成人尷尬的隱私性問題,追問個不停。因為,我們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完整、全麵地解決了“孩子是怎樣生出來的?”的問題,就解決了關於人生的大部分疑問。正是因為這個問題,對孩子將來的生存如此重要,兒童才會契而不舍地探求這個重要問題和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