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林易說得已經很明白了,隻不過是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罷了,因為我被他剛才的那些分析給震駭住了,我想不到官場裏麵的事情竟然如此複雜和凶險。
文市長是前任省長的人,而如今前任省長已經離開本省去到了北京,如今隻是保留了他正部級的級別,但是職務卻完全是閑職、沒有多少權力可言了,說到底他是沒有繼續得到升遷,甚至可以說是基本上被淘汰出局的人。
林易的分析很對,對於這位前任省長留在江南省的人來講,如今沒有動他的職位就已經算是給了臉麵了,可是文市長卻似乎真的有些糊塗了。
或許他並不是糊塗,隻不過是不願放棄自己對權力的執著罷了。
林易還分析說,陳書記或許是想通過酒廠的事情來抓住文市長的把柄,這樣的說法雖然有些聳人聽聞,但是我覺得還是很有可能的,不然的話陳書記為什麼對我說那樣的一句話?
你看著辦吧。我怎麼看著辦?他的這句話究竟給了我什麼樣的信息?
在林易的提示下,我忽然就明白了什麼,不過我還是不大相信林易的那個分析是對的,但是我知道,唯有一種辦法可以讓我到時候萬一在出事的情況下能夠完全地置身事外。
我說:“我唯一的辦法就是反對,並說出充分的理由。當然,最後我必須妥協,或者保留自己的意見。林叔叔,您說是這樣吧?”
他朝我微笑著點頭道:“對,這才是能夠讓你能夠置身事外的唯一辦法。第一,在政府常務會上你發表不同的意見這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你的發言記錄會記錄在會議紀要上麵,今後隨時可以查閱。如果有人到時候想要借機整你的話,你可以隨時替自己辯解。
反過來講,如果今後證明了文市長是對的,或者萬一某一天陳書記出了問題有人提及到此事的話,你也完全可以說自己雖然有不同意見但是最終還是服從了集體研究的決定。官場上的風險很大,特別是你作為副手就更應該學會保全自己。
第二,政府裏麵是需要反對者的聲音的,你是剛剛去到那裏,這樣你就可以變相地讓別人看到你與眾不同之處,從而就會很快地樹立起自己在別人眼裏的威信。因為你堅守的是國有的原則。
馮笑,你發現沒有?現在很多人,特別是底層的很多人越來越懷舊了,雖然他們明明知道幾十年前我們國家的經濟落後,而且還有很多人在一次次的運動中被整,但是還是有很多人在懷念那個時代。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是因為那時候雖然窮,但是相對比現在公平很多,貧富差距也沒有那麼大,官員中的腐敗現象也比較罕見。
所以,你的那種堅守就會間接地讓人們覺得你是一個公正、清廉的官員,從而在心裏對你產生出一種好感。第三,陳書記已經提醒你了,如果你不按照他的提醒去做的話,你說他會怎麼看待你?”
我說:“我覺得他提醒我是為了我好是吧?而且這件事情還是我主動去問了後他才告訴我的。所以他應該是順便告訴我的意思。我覺得他不至於為了這樣的事情生我的氣,而且他以前也對我說過,畢竟我是副職,所以很多事情他能夠理解我。”
他點頭,“那是當然。陳書記照顧你,甚至拉攏你,那是他需要政府這邊有一個製衡文市長的力量,而且他也是看在林部長的麵上。但是你想過沒有,假如你不那樣去做的話他會怎麼看你?他會把你當成傻瓜!
作為副廳級的官員,省會城市周邊一個重要地級市的常務副市長,如果被市委書記視為傻瓜的話,他在心裏就會看輕你,看輕了你,他也就覺得你沒有用處了,他覺得你沒有用處了,那你今後的升遷就會很困難。林部長雖然是你姐,但是陳書記背後卻是汪省長,你姐硬得過汪省長?這其實也是官場上的法則之一。
一個官員無能可以,低聲下氣也可以,但是絕不能被人認為是傻。你說是吧?”
他的話讓我頓時流出了冷汗,因為我以前確實沒有把這個問題看得那麼深。不過我心裏早已經有了想法,那就是不會在會上完全地同意變賣酒廠的事情,但那隻是我純粹從對與錯的角度在思考問題,而不是從官場局勢上在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