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當江南剛剛進入到盛夏的季節,上江市的官場再一次發生震動。
陳書記調到省司法廳任廳長。柳市長調到省扶貧辦任常務副主任,享受正廳級待遇。
我的任命也同時下達:上江市委副書記,市委常委,代市長。
吳部長成了我的副手,他成為了副市長的人選,其實就是我們上江市未來的常務副市長,他將接替我原先的工作。
市委書記是從省裏麵空降下來的,她是我們江南省原來的農業廳廳長。這是一位不到四十來歲的女同誌,瘦瘦的,不過看上去很有氣質。
楊書記調離了上江市,去到另外一個市任副書記。
盧局長被任命為市委常委。
此時的江南,空氣裏彌漫著炙熱、狂躁、緊張不安。
今年的這個夏天格外炎熱,就好像是煤爐火上的熱水壺,不斷地冒著泡泡還喘著粗氣,讓人腦海裏不斷冒出“夏日可畏”、“火傘高張”這樣的詞語來。即使躲進茂密的叢林裏,躺在津津的山澗下,一股涼風撫摩著臉,但卻依然會讓人有一種吳牛喘月般的惶恐。
吳牛,指的就是我們江南的水牛,因為白天的炎熱使得它們在晚上的時候也會把天生的月亮看成是令它們恐懼的太陽。而此時的我,雖然已經得到了新的任命,但是內心裏麵的那種惶恐卻絲毫未減少。
這時候的上江市,景色誘人,山淨水秀的樣子,樹木花草鬱鬱蔥蔥,遠山連綿成一條墨綠的綢緞。其實,隻要健忘了這季節交替的苦,當我們麵臨這夏天的景色,就會讓人感覺是置身在“岩溜噴空晴似雨,林蘿礙日夏多寒”的意境裏,有點醉人,舒服得很。
事實上是,江南的夏天不會是詩情畫意那麼浪漫。煩人的夏蟬總是會一波接一波地嘶鳴,煩躁悠長的聲音也會不斷地擠進了人的耳廓,趕走了輕歌曼舞的彩蝶,暈厥了雜草叢裏怒放的野花。偶然一聲田雞的“呱呱”聲伴跟著一聲“噗通”,像是在趕場子,趕往水潭深處去,趕往陰涼的池沼去。放眼望去,火一樣的太陽,刺得你睜不開眼,總讓人期盼日落西山的晚霞;熱氣彌漫的馬路上跑過有氣無力的汽車,車裏的司機連喇叭都懶得按一下;蘊蓄了春天氣力的野草瘋狂地生長著,漫過了小路,耷拉著頭;一陣風襲來,熱氣半天都散不開,吹得城市的樹木悲鳴著,驚飛了恬燥的雀兒;烏雲就像某些人變幻莫測的臉,虛偽而讓人厭惡。
人們或多或少對夏天有些不公,隻知道月下花前的美,就是在寒冬尾月也會由於雪花飄飄而詩興大作。可是這酷熱難熬而被人厭恨的夏天呢?最難言的大概是那些行走在寬敞馬路上卻還要為生計奔波的人吧,最難言的是那為人遮雲蔽日的道旁樹吧?他們都無法停下匆忙的工作,都沒有閑情雅致來為夏天增添情趣。
我在為這個夏天祈願,我祈願這樣的酷熱能夠早些過去,祈願今年的秋天能夠早些到來......
一個月前,那天我去到林育的家裏,就在那天,我就已經知道了我們上江市未來的基本格局。
當時,當我問到陳書記和柳市長去向的問題後,林育告訴我說陳書記將被調往省司法廳任廳長,柳市長會被調到省扶貧辦任常務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