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過得著實太快,迷迷糊糊的記得不久前還是滿地的新芽淺綠、風暖花香,突地眼前光景大變,道旁的香樟已經濃鬱到空中的烈日都無法穿透,人行道上隻餘下厚厚的陰涼。可這隻是表象,年年夏天都燥熱,一年更比一年強,今年氣溫越發的囂張,漲幅太大,昨兒個還隻是穿了個長褲襯衫,今早就得匆匆忙忙脫到隻剩吊帶背心和迷你小短裙了。
“誒,打敗我的不是天真,是天真熱。”我懶散的蜷在靠椅裏,肩披一塊蠟染的白象披肩,享受著不遠處空調17°C的徐徐涼風,麵上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每一陣風都猶如利刃劃開我的心頭肉:哎呀,電費就這麼蹭蹭地往上漲,鈔票就這麼白花花地往外流啊!這地主家也沒有餘糧了!隔著玻璃門,明顯能看到接近地麵的空氣在不停的扭曲著,像是蒸騰的熱浪,一呼一吸間都在向店裏湧來,然後,在門上拍散。我為什麼觀察的這麼細致,嗬嗬,我已經這樣幹坐著三個多小時了,因為天氣熱,街上都沒人敢出來,興許是怕曬成了幹屍,吼吼吼吼吼……因為這個想法,我覺得我得都為我的機智點個讚,想的實在是太符合邏輯了。
“哎喲!”我驚叫一聲,狐狸從背後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頭,一點都不憐香惜玉,手勁特別狠,脖子都一陣陣的發酸,我死命揉著並且保持著兩眼球上翻的經典白眼姿勢衝著狐狸發送著我很不滿的腦電波。狐狸輕輕一笑,伸手替我輕輕地揉著脖子:“下手好像真的重了些,我幫你揉揉……不過,你能別總這樣翻著白眼對著我麼。”我很無奈,小聲說:“都怪你,我翻過頭了,現在翻不下來了。”狐狸:“……”
中飯過後,我拉著狐狸和殊在桌邊鬥地主,本以為殊是新手可以好好的坑他一筆,結果最後卻是被他們兩個野**的慘敗。“嗯,連輸十三盤,我覺得你可以改外號為‘北城十三輸’了。”狐狸說完還衝殊擠了擠眼,殊嘴角輕揚點了點頭。“我不服,賊人,再戰三百回合,決戰到天明啊啊啊~”我一把扯掉貼在臉上的條子,一腳踩上桌子擺出射雕英雄的姿勢,想模仿戲劇的唱腔卻把這句話說的陰陽怪氣的。狐狸和殊看了看我這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再次笑了起來,殊笑起來和不笑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覺,平時冷冰冰的,笑起來可真是有一種小花朵在飄落的感覺,簡直就是自帶marysue特效的男人。
可突然殊的笑容就凝固了,他的臉上又是一一片冰冷,他的眼睛直直地盯著玻璃推拉門,狐狸也止住了笑,表情突然很嚴肅。不對,一定有事,我跳出花癡,朝門口看去。
門口有一個身著白色吊帶長裙的少女在來回走動,她的裙擺處繡著藍白的浪花,徘徊間我竟然覺得她真的是踏著浪花而來。我想著這大熱天的是個人都得受不了,就一把拉開門衝那女孩喊一聲:“天熱,快進來。”那女孩抬頭看著我,我感覺自己像是被電到了,這個女孩的眼睛特別漂亮,清澈明亮,卻又像深不見底的大海一波一波地湧著浪花。我呆滯了半分鍾,直到門外的熱浪拍打在我的臉上才清醒過來,幹笑兩聲,說道:“進來吧,外麵熱。”那少女點了點頭,輕聲說了句:“謝謝。”走了進來。我有些詫異,這女孩的聲音聽起來特別沙啞,跟這外貌完全不符啊。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剛剛她經過我身邊時有一種濃濃的鹹腥氣味撲麵而來,不是水產市場的那種死魚的腥臭,倒像是大海的一種清涼。我搓搓鼻子再深吸一口卻除了柏油馬路被炙烤出的瀝青味什麼都聞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