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地圖(1 / 3)

劉恒又要走了,此次又不知何時能見。他將百官集結在陵寢外的行宮,以便日常處理國事,這樣一來,許久不會再回代宮了。

也許是血濃於水吧,館陶對他有著說不出的感情。抱她相送時,呱呱地哭,像是敘述著多少不舍,圓而晶瑩的淚珠兒順著小臉滑落,任我與奶娘怎麼哄也不得緩和。劉恒疼愛地親了又親,用手一遍遍刮著她的小臉兒,最後終看不得,讓奶娘趕快帶走。我站在那兒,淡笑不語。他回頭直直地看我:“你就沒有不舍得本王麼?”

我靜默,搖搖頭,抬手為他係好衣扣,整理好隨身的玉佩。

他用手指將我下頜抬起,我的目光清澈透底。

“若是想本王了,就讓人捎信兒過來。”他揶揄地笑,又帶些期盼。

“嫖兒不懂事,難道嬪妾也不懂事麼?”我笑著,不露痕跡地轉過頭避開他的手指。

他低頭沉默,再抬頭時,臉上帶笑:“走吧!本王看你離去。”

我不肯,他也固執堅持,最後無奈我攙扶靈犀慢慢地走回聆清殿。走到竹林處,綠意掩蓋了我們的身影,我停下身,回頭佇立,他走得颯爽,後麵尾隨的侍從悉數跟上,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我仍是望,靈犀在後輕聲說:“娘娘,走吧。這裏風涼。”

低頭,旋即又笑:“走吧,館陶該著急了。”

接到密旨時,我在梳洗,靈犀站在身後,讀著。手中的木梳“啪嗒”一聲掉落在地。

猛回頭,看著靈犀。她慌張的神情說明不是她。那為何呂太後的密旨來要劉恒新修建的陵寢地圖?

她跪倒在地,拚命地磕頭,她知道此事重大,嘴裏迭聲說“不是奴婢,不是奴婢”。

我肅容沉默,看來不隻靈犀一人,呂後仍派了我們不知道的其他人在此。

那她是否也知道了劉恒準備用陵寢操練的事?不對,似乎不知。如若知了,不應該向我討要陵寢地圖。她在猜疑,唯恐劉恒是此目的,所以先要去地圖,看了便知。

隻是陵寢我不曾去過,想探究也是不可能,如何為太後尋到地圖。

靈犀依然哆嗦著身子,伏在地上。我伸手,她抬眼,哽咽著抓住,站起。

我轉過身,對照著銅鏡,撿起梳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

她站在身後,抽泣著。

是不是隻要烙有標簽,有個風吹草動就一定會懷疑到她,就像我一樣,如今一旦出些亂子,也必然會懷疑到我。我不能冒險,卻必須要做。因為那裏有我的錦墨,我至親的妹妹。

“幫我梳理。”將梳子交給靈犀,我壓低身子,合上雙眼,任由她靈巧的雙手在我發絲間翻舞。

“杜將軍來了。”靈犀通稟。

我端坐在外殿,麵前垂著竹簾,縫隙間觀察著外麵的情境。

他依舊不卸兵甲,跪地時,冰冷的銀撞擊地麵的聲音讓人驟升寒意。

“起身吧。靈犀賜席。”

靈犀拿來地席,四角鎮上,杜戰施禮叩謝,跪坐其上。

我悠悠地說:“杜將軍辛苦了,一路勞累。隻是突然回城做些什麼?

“娘娘多禮了,有些東西忘記了帶,代王命末將回來取。”他的語氣平穩,說得淡然。

我笑了笑:“代王近來身體好麼,嬪妾很是惦念。”

他欠欠身,抱拳在胸:“代王身體康健,是我代國之洪福。”

我沉默不語,似有心中的話兒難以出口。斟酌半晌,帶著心虛地說:“嬪妾有一事相求,還請將軍成全。”

杜戰看向我方,蹙著眉頭:“娘娘請說,末將如能做到,定不惜餘力。”

我羞澀地低下頭,聲音帶有嬌意:“嬪妾思念代王,館陶也思念父親,所以……”

縫隙之間,他的身形頓了頓,低頭思量,並不答話。

“如果為難,杜將軍不要在意,就當嬪妾沒說。”我愧疚著說。

他起身,躬身施禮:“此事重大,需稟明代王。”

“代王離去時曾說,何時想念,托人帶過去即可,原來也是不易,倒是嬪妾拿著棒槌當針兒了。”我有些自嘲。

“這……末將晚上亥時走,怕顛簸了小郡主。如果娘娘不畏辛勞,可現在準備。”他有些疑慮,但卻被我的話語將住。

“多謝將軍,亥時嬪妾在此等候將軍。”我起身,簾後深施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