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度有孕的消息傳遍了後宮,帶來了幾家歡喜幾家愁。
太後命我好生將養,我卻執意每日定時過去晨省,並且親自侍奉薄太後用罷晨膳才回宮。
後宮的新人們剛剛入宮就得到了這樣的消息,她們頗有些難以應對。每日穿梭著過來朝賀,談笑間卻少了些真情實意。
我低頭笑著,撫摸依舊平坦的小腹,孩子,你來得還真是時候,為娘的先謝謝了。
“娘娘,您再進些吧。從寧壽宮回來這麼久了您還沒吃東西,仔細身體。”靈犀站在一旁端著小幾,上麵羅列了幾樣小菜和一碗清粥。
我搖搖頭:“不想吃,舌頭寡淡得很,連日來都是清粥小菜,膩煩了。”
“無論如何,為了肚子裏的孩子也該進些。”靈犀勸慰道。
我笑了笑,正因為肚子裏的孩子我才不能吃,思索了一下,對靈犀說:“你去看看,可有誰送來紅果之類酸甜的東西拿來,給我嚐嚐。”
靈犀遵命,去偏殿尋找。
門外小太監尖銳的聲音驟起,原來是代王來了。
我擰緊了眉頭,立刻俯在床榻上,幹嘔著,早上不曾進食,現在這樣作踐,胃猶如倒翻,不消幾下就有酸意湧出。劉恒進門時正看見如此情境。
“這是怎麼了,難道禦醫的藥都沒作用麼?”他快步走到榻前坐下,伸手輕輕幫我拍打背部。
停住了動作,我緩慢爬起,虛軟地癱坐在榻上,苦笑著:“不是他們的藥不行,是嬪妾的身子不爭氣。”說罷,又有些不適,轉身俯在榻邊又嘔了起來。
靈犀剛剛進門就看見我如此,急忙忙地上前:“娘娘,娘娘沒事吧,您從一早到現在都還未進過東西,如此下去該怎麼辦是好?”
劉恒聞言,有些不解,直視靈犀問道:“為何還沒進東西,是有什麼不適麼?”
靈犀哭腔濃重道:“娘娘從一早就起來去寧壽宮侍奉太後娘娘梳洗用膳,才回聆清殿。許是起早了,許是不曾進食,回來就一直不舒服……”
“靈犀!”我斷喝一聲,止住了她的答話。
劉恒有些動容:“漪房,辛苦你了,隻是也要顧及些自己和孩子。”
我抬起蒼白的臉,笑著說:“哪裏就那麼金貴了?侍奉雙親,人人都該如此,隻是代王莫讓太後娘娘知道,否則無心也變成有心了。”
他點點頭,憐惜地將我摟入懷中:“無論如何還是要多留心點自己身子,別逞強。”
我笑著,輕聲答應。
翌日太後命我覲見,格外關照戴著麵紗。
我狐疑,卻隻能照辦。
連日來的勞累確實讓我的行動有些吃力,下腹也有些墜痛,不過我仍咬牙,硬起身,由靈犀攙扶著,趕往寧壽宮。
車輦行至半路,前方被名黑衣內侍攔住了去路。
他躬身道:“竇娘娘莫要去寧壽宮了,轉去乾元殿吧。太後娘娘擺駕乾元殿了。”
我微微有些詫異,卻不深問,命人趕往乾元殿。
朝堂上人頭攢動,我入殿門時,兩邊跪倒的文武也有些出乎意料。
寶座上方端坐劉恒,此時的他珠冕垂麵,似有陰影觀看不清表情,身旁有一方竹簾垂落,太後應該就在那裏了。
我低身,對代王三叩九拜,又俯身對太後施禮。
很快有執事的宮娥將我攙扶起,讓我端坐一旁。
“今日哀家叫眾愛卿來,是有些事情想與你們商量。說來本是家事,不過因為竇氏身份特殊也隻能非常事情非常處置。”太後的聲音厚重幽遠,沉穩得不見一絲慌亂。
我低頭不語,那日張禦醫的幕後指使仍不知是誰,今日太後卻又擺出此等架勢所為何故?她是要用我激起群臣非議,好有個光明正大的借口毀掉上次對我的承諾?
下方一片嘩然,大家聽到此處已經能猜想到究竟是何事了。隻是他們卻沒有一人敢表明自己的意見。
“後宮首位也不宜缺席太久,竇氏雖然來自漢宮,卻恭順賢良,哀家的意思是封她為王後,以慰杜王後在天之靈,杜將軍你說呢?”
這句話問得突兀,我心一沉,她是想激杜戰起身反對麼?
“末將惶恐,這是代王家事,原也不用與臣等商量。末將無話可說,隻能告罪替杜王後謝謝太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