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內側,兩人默默注視著昭佩緩緩登上馬車的背影。站在前頭的沉香色衣衫男子負手而立,淡棕色的眸子裏計量著思忖著嘴邊忽而揚起了詭譎的微笑來。
“罹魈,那個女子很有意思不是嗎?”輕笑著問著他身後男子,卻沒有聽他回答的打算。如同狐狸的雙眼半眯,心裏反複念叨著一個名字,徐昭佩…...徐昭佩…….
她,很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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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佩一行四人在晌午正熱的時候找了家驛站歇息。店內人不少,談及的話題大多是關於這天下動亂之事。昭佩聽了些許恍然發現這場叛亂是不可避免的。
含貞悶悶不樂地攪著碗中的湯水,一陣陣歎息。半晌才說道:“娘,你說六叔這一走……..會不會有危險?”
昭佩淺笑:“吉人自有天相,貞兒也不用太擔心。”
含貞又是一陣歎息緩緩搖著頭,幾次欲言又止。忽然“啊”了一聲,連忙擱下筷子匆匆忙忙問道:“爹要去戰場嗎?”
昭佩這一愣,手上的碗碟一個打滑在桌上轉了幾圈才停歇。心頭劃過一陣心慌,聲音有些顫:“是啊……他會去嗎?”
邊上一直在裝木頭的隨行這才說道:“王爺暫時還沒有接到命令。”昭佩聞言鬆了口氣,喃喃道:“這還好……..”
含貞輕笑挑眉,半是揶揄調侃說道:“娘似乎很擔心噥。”
“他是你爹。”昭佩瞪了她眼,說出這樣一個事實,馬上仿佛事不關已一樣恢複了神色。
含貞撇著嘴打算回敬幾句卻聽有人走到她們的桌邊,郎朗笑道:“夫人、姑娘,我們又見麵了。”她一抬眼,嘴巴張得大大的,被嚇到的模樣。
來人正是早些時候在揚州城外遇見的男子,他彬彬笑著,那雙如同鷹隼一般銳利的眼眸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昭佩起身款款施禮:“見過恩人,真是有緣。”
他笑著看了看她們四人一桌,笑道:“夫人曾說要請在下吃飯的,現在可否容許在下拚個桌?”
昭佩淺淡一笑:“自然。”
他翩翩坐了下來,挑眉一笑:“夫人也不用一直‘恩人’‘恩人’地喚在下,著實不好意思。在下姓文,單字台。夫人若不介意,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昭佩卻輕喚道:“文公子。”文台隻是一笑,隨她而去。
含貞盯著他若有所思的眉眼,皺眉問道:“文叔叔不是中原人吧。”
文台聞言回道:“在下是匈奴人,這些年一直在洛州做生意,前幾日正好接批貨物便來了揚州,恰巧遇見了兩位。”
含貞嘀咕了一句:“沒必要講這麼清楚。”
文台眉目含笑,似乎沒有聽見。昭佩尷尬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訕訕尋了話題:“洛洲離魏國到是很近。不知文公子做什麼生意?”
“絲綢,這東西是一本萬利。”文台笑了起來,眼角浮現出幾條細微的褶皺。他的眼神肆無忌憚落在她身上,就好像也在看什麼一本萬利的東西,那眼神昭佩看得極為不舒服。
又談了幾句,她們匆匆結束了飯局,又要準備起身了。不過奇怪的是,文台並沒有再去問她們的身份。昭佩也樂得不用再去扯個謊。
直到昭佩一行人走遠了,隱在一邊的罹魈才顯出了身:“爺,為什麼就這樣讓她們走了?”他的目光深深,四分可惜四分疑惑還有兩分埋怨。
而文台詭譎笑著展開了握緊的手心,手心躺著地是原先掛在昭佩腰間新置的香囊,不知何時神不知鬼不覺地到了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