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季江敏捷跳下車躲過了士兵手裏的長矛,作揖說道:“小的是從宮裏逃出來的,請向王爺通報聲,小的將王妃護送來了!”
那士兵聽了愣了愣,探著腦袋朝車裏看。隻見一個披散著烏發女子的側臉,雖隻是側臉卻依舊不難看出高貴之氣。士兵馬上說:“您,您等著,我,我這就去向王爺通報。”
暨季江趁著這會兒將昭佩扶了下來,她垂著頭腳下虛浮,暨季江握住她的手,卻發現她手心的一層冷汗。昭佩七分的重量倚在暨季江身上,微微發顫。想來還是沒有回過神,暨季江眉頭緊蹙,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遠處傳來噪雜淩亂的聲音,昭佩抬頭看去正見一群人朝他們這裏走來。她的視線落在最前頭那人的臉上,登時淚就滾了下來。
那張冷峻的熟悉的麵容,那劍眉那高挺的鼻梁,那墨色如同黑夜的眸子,那淺淡的唇色……就在看見他的一霎那,昭佩腦子裏空白一片,隻有他,唯有他……迎上他關切的眸子,一時間忘記了所有。
昭佩掙脫了暨季江的手,提起裙子就衝著他奔去。用盡全力地跑過去,生怕晚到一陣才發現又是自己的幻覺。蕭繹站在原處,望著那個蒼白消瘦的女子歪歪斜斜地朝自己跑來,她的腳步那樣虛浮,幾乎隨時都可以倒下去。唯有那雙眸,盈盈淚水中是他從未看見過的熱切。
昭佩撲進他的懷裏牢牢攀住了蕭繹,將頭埋在他溫暖的懷抱中,深深的呼吸著。那股熟悉的清淡味道縈繞在她身邊,再沒有比這更真切更舒心的了。她終於感到自己安全了,懸了多時的心真正的完全放了下來。
那時她才恍然明白,自己對於這個男子的感情,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累得那麼高那麼厚,甚至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蕭繹收緊了雙臂,將昭佩裹在自己的玄色戰袍內。她似乎在哭泣,他可以清清楚楚感受到懷裏女子不住的顫抖。
昭佩緊緊貼著蕭繹的胸膛聽著那有力的心跳聲,那時她真希望時間可以就此停下來,戰亂權謀,都去見鬼吧。
“七符……我愛你……”淚眼朦朧的昭佩,不假思索地喃喃出聲。劫後餘生,她終於認清了自己的心,也坦然麵對了。那字字清晰真切地傳入了蕭繹的耳朵裏,惹得他渾身一僵,眸彩濃重而幽深。他沒有言語,緊緊複緊緊擁著昭佩漸漸疲軟的身子,似乎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聽見昭佩說這樣的話。事隔很久他依然可以清晰記得那時她的語調,依然可以記得自己瞬間急促的心跳,瞬間奔騰的熱血……..
空氣中彌散著濃濃的眷戀深情,周圍的人都下意識散去了,季江筆直了身子站在馬車旁,伸手安撫著情緒焦躁的馬兒。因為隔著太遠,抑或是暨季江的可以掩飾,那神情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