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施施然立在風裏,眉宇深邃而詭譎,隱隱散發著冷冷的寂滅氣息。昭佩竟不敢再看,急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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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宇文泰那番意味深長別有所指的話一攪,心裏陰雲重重憋悶得慌。沐浴後換了件錦雲睡袍便準備休息,卻聽門外傳喚:“娘娘,陛下來了。”圓潤而又陌生的聲音,源自於她身邊新來的侍女,喚作曼兒。昭佩每每瞧見她紅潤的臉頰,柳葉般的眉毛,總是想起那個沉靜如水的子夜。
她並不應聲,和衣朝內躺了下來,隨手搭了被子。殿內有些冷,火爐的溫暖還不足以驅散這冬寒。
曼兒等不到回聲,訕訕地低語著什麼。聽一聲冷然的:“下去吧。”才歸於安靜。門被推開了,隨後是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昭佩知道身後站著是他。她沒有回頭,隻是枕著手臂假寐。
他默默在床榻幾步的地方站定。雖看不見昭佩的麵容,卻望見那略顯淩亂的錦色衣袍,如絲綢般的青絲柔順地散落在雪白的塌席上,愈顯……淒冷。
他曾經想過兩人之間會有萬丈的隔閡。可無法忍受如此:縱然咫尺,卻是天涯。
“徐昭佩。”他聲音冷漠,連名帶姓地喚她。昭佩並沒有動彈,好像真的睡著了一樣。“無妨,我說你聽便可。”
她依舊不動,睫毛微顫選擇了閉上眼睛。
“朕,可以留他一命。”蕭繹沉默了半晌終於開口,卻是這樣幾個字。她不可抑製地渾身一震,心底轟然炸開。止不住的冷意泛上來攪著驚訝和疼痛,久久無法平息。她想她明白這個“他”指的是誰。昭佩緊咬著唇強自隱忍著。
“那是朕欠他的。”蕭繹頓了頓,又道,“不過現在也兩清了。所以……今後若是有什麼事情,朕誰也不會放過。”他淡淡地陳述,卻字字狠厲而決絕。
室內又恢複了平靜,隻聽見燭火跳躍間時而的腳步。搖晃的燈影投在他陰晴不定的臉上,暖不了那一片寒意。他默然望著她執拗的背影,暗歎著走上前去。
昭佩咬著唇麵色慘白。她感覺到有一雙輕觸到她的背脊,渾身一僵卻不動彈。他隻是將垂下來的被褥為她拉到頸間,微涼的手指微微觸碰到她的肌膚,惹得她不盡的顫栗和難言的疼痛。“這幾日不太平,不要亂走動了。”
昭佩有點想哭,卻不知道為什麼。鼻子酸澀難忍,眼眶已然泛紅了。但還是被她生生忍住試圖忽略那聲音那人影。後來室內又安靜了,昭佩默了一陣終究忍不住轉身去看,可是已經空無一人,隻有高竄的火苗吞噬著還未來得及消散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