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我覺得《東京愛情故事》是個很悲傷的愛情故事,如此而已。
年歲漸長,當我丟掉少女瑰麗的夢想之後,終於懂得為什麼大家都說這部電視劇是最偉大的日劇了,因為它說的不是愛情,而是人生。
我曾經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完治不愛莉香,並為這個感到很悲傷。但是,等我回頭再看的時候,我赫然發現,完治是愛莉香的,就像漫畫本裏麵完治有句心裏獨白:“如果你在東京街頭,遇到一個眼睛微笑得像月牙一樣的女孩,那是我愛過的女孩,她的名字叫作赤名莉香。”
然而,此時的我卻感覺更加悲傷。我悲傷的是,我開始理解完治,開始理解裏美,甚至開始理解三上,卻唯獨不能理解莉香——為什麼可以那麼毫無保留地勇敢地愛一個人?為什麼明知無望卻一次次地給完治機會,希望他能保護自己?為什麼能夠忍受自己永遠都是等待的絕望姿勢?為什麼能夠心裏那麼孤獨、難受,卻跳到他麵前微笑著叫“丸子、丸子”?
為什麼?
這些我都不明白,尤其是成年之後,站在這個真實的世界中,我更加不明白。
相反,完治才是真真切切的我們每一位的化身啊!他怎麼會不愛莉香呢?永遠微笑著叫著“丸子”的莉香,永遠能幹、出色的莉香,如此深情地待他的莉香,即便再不會愛人的人,都無法不動容吧?
隻是,他靦腆、淳樸而膽怯的內心裏,又是如此地怕莉香。永尾完治,鄉下出來的靦腆少年,對東京這個偌大的城市既充滿了小心翼翼的期盼,又充滿了漂泊的不安定感。
在某種意義上,莉香就隱喻著東京這座城市,充滿了活力、改變的勇氣,是完治想接近內心卻又怯懦到止步不前的城市。而裏美,便是他熟悉的小鎮一樣的味道,他熟悉她的慌張,也熟悉她的溫婉,也知道自己可能被她需要——他在裏美的世界裏是主動的,是有安全感的。
裏美的世界沒有莉香那麼大的不可知的變化,裏美的世界是他可以把握,可以自由駕馭的。
永尾完治,他有什麼錯?他隻是不夠勇敢而已。他隻是沒有選擇愛情,而選擇了安全感。
安全感才是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安身立命的根本,就像完治選擇了裏美,裏美也放棄了三上一樣——他們都為了安全感放棄了愛情,也像現實生活中的你和我一般:我們許多許多的人,都在現實的安全感與理想的愛情這二選一的選擇題中選擇了前者。
我們喜歡莉香,更欣賞莉香。可是,我們很多人還是選擇做了完治,不是麼?《東京愛情故事》之所以經典,不隻是永遠微笑的莉香,最根本的是它對人生的解讀——“它讚揚了愛的勇敢,也理解了愛的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