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的小雨一直在下,這並沒有阻止素不相識的人們來到放在聖馬克教堂後空地上的六個靈柩前,鮮花和淚水說明了一切,不隻是悲痛,還有仇恨。站在人群中,我猜想所有的人都會有一個想法:化悲痛為力量!
連日的陰雨,誰能說不是蒼天的淚。
――摘自許杏虎絕筆《親曆炮火》
何期淚灑江南雨
昔日清秀而略帶些帥氣的臉上,如今已滿是鮮血;昔日那雙獨自駕駛著方向盤驅車前往爆炸現場的手、那雙曾經撰寫過無數極具深度、滿含深情的稿件的手、那雙一直工作到生命最終點、仍繼續采寫戰地日記――《親曆炮火》的手,現在已經無力地垂下,再也無法握起那支千斤重的筆杆,再也無法擁抱他那新婚的嬌妻,再也無法給家鄉的雙親寫去問候的話語……
虎子,沒有人願意相信,你,和你那活潑、賢惠的妻子,就這麼走了;沒有人願意相信,一直兢兢業業進行新聞報道的你,最終不是倒在新聞采訪的途中,而是倒在了以美國為首的北約的所謂“誤炸”中國駐南聯盟使館的血泊中?
虎子,你可知道,你那慈祥、善良的母親,在母親節當天得知她那惟一的親生兒子離開時那撕心裂肺的悲痛?你可知道,祖國人民得知你們他鄉殉職的噩耗後,有多麼的震驚?
虎子,你可知道……
這一切一切,這個聰明而善良的小夥子都再也聽不見了,隻有親友、同事和許許多多關心他的人們的慟哭,伴著他長眠於他鄉……
許杏虎生平簡介
許杏虎,男,1968年3月26日生於江蘇省丹陽市,中國共產黨黨員。1990年7月畢業於北京外國語學院,專攻塞爾維亞語。畢業後分配在《光明日報》國際部任編輯。1996年9月至1997年7月在貝爾格萊德大學進修。1998年7月起任《光明日報》駐南斯拉夫記者。許杏虎是《光明日報》的優秀駐外記者。自北約轟炸南聯盟以來,他就全身心投入到戰地采訪和報道工作中,經常前往北約轟炸最為集中的地區進行采訪,發回了大量報道。1999年5月7日夜在北約襲擊中國大使館時犧牲。
編輯部的老實人戰火中的好記者
新華社記者5月9日來到《光明日報》采編中心采訪國際部副主任柴野時,他已經整整一天沒有休息了。談到共事多年的“虎子”,滿臉疲倦的他又再次陷入沉痛的回憶之中。
他們是8日一早得到消息的,當時大家都非常震驚,因為許杏虎人緣很好,從早上開始,詢問有關消息的電話就一直不斷,記者采訪的過程中也被屢屢打斷。
柴野回憶道:“由於許杏虎來自農村,人特別老實,話不多,但工作非常認真。他剛剛分配來時是上白班,後來由於組內工作緊張,要求他上夜班,經常要通宵達旦。而這時的許杏虎正值20多歲,剛剛開始交朋友,上夜班無疑是占用了他最寶貴的時間。可是許杏虎毫無怨言,夜班一上就是五年。”虎子工作起來確實有一股虎勁,他每天都要從晚上9點工作到第二天淩晨兩三點。《光明日報》的所有編輯都反映,隻要是虎子編過的稿子,大家放心。
1998年7月,新婚燕爾的許杏虎夫婦踏上了前往貝爾格萊德的征途,老實憨厚的許杏虎和活潑善良的朱穎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們踏上的並非和平之路,而是通向他們生命終點的不歸之路。
臨行前,《光明日報》的總編親自為這一對璧人送行,當時許杏虎表示:“我是學塞爾維亞語的,那個地方需要我,我當然要去。”
到達貝爾格萊德記者站之後,許杏虎迅速適應當時的環境和形勢,在上任後不久就發回了大量有深度的報道。從1998年7月到北約轟炸之前短短5個月的時間,他就發回50多篇文章,這對於一個第一次到國外常駐的記者而言是極為不易的。由於他平時注意積累資料並進行研究,今年3月24日,在北約空襲前幾個小時,許杏虎就已敏感地察覺到火藥味,寫下了《離轟炸還有多遠》這篇分析文章,文中稱“戰爭已為時不遠了”,預計戰爭一觸即發,北約的轟炸勢在必行。
戰爭爆發後,許杏虎立即全身心地投入了現場報道,每次北約的飛機轟炸後,許杏虎都立即驅車趕往現場,進行第一手資料的收集工作。白天四處奔波采訪的他往往還要在夜晚寫稿,辛苦程度不言而喻。他冒著炮火硝煙采寫的《不屈的歌聲――記貝爾格萊德共和國廣場音樂會》等一係列戰地新聞發表後,深受讀者和編輯的好評。
仔細閱讀他所采寫的稿件,人們似乎能夠看得見那硝煙彌漫、危機四伏的戰場,能夠感到他對以美國為首的北約的一腔憤慨、對和平的熱愛和對祖國的熱愛激情。據許杏虎的夜班搭檔吳雲回憶說:“虎子的稿件很抒情,極富感情。”
其中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一直采寫到生命終點前的《戰地日記》,這不僅僅是他的嶽父嶽母每天必讀的日記,也是所有讀者目前最想讀的報道。這是一部用日記的形式描述科索沃危機、北約轟炸現場,采訪當地人情景的真實報道,這是一部以血與火編寫的絕筆,其角度之新穎、內容之感人獲得了讀者的廣泛好評。如今回頭再讀一遍,仍令人潸然淚下。
盡管生活在異國他鄉的炮火籠罩之中,許杏虎夫婦仍然很樂觀。多少次,戰機就在頭頂呼嘯,多少次,炮彈就在附近落下,他卻從不曾退縮半步,因為他要恪守“一個新聞記者的職責”(見《戰地日記》)。戰火最密集的地方,總有他忙碌采訪的身影,用手中的筆把炮火下的事客觀、公正地告訴全世界人民,喚起熱愛和平的人們的良知。
危險時刻籠罩在虎子和朱穎的身邊,國內的同事們也時刻牽掛他們的安危,每次好不容易與許杏虎通上話後,編輯們總是急切地詢問:“怎麼樣,虎子?安全嗎?”可是他總是匆忙地說:“沒事兒,我會自己保重的。”接著又急忙說:“我今天要發……稿子,你們看怎麼樣?”
就在虎子犧牲前10個小時,柴野還與他通過電話,當時他們商量,希望以後以全新的角度和方式來采寫《戰地日記》,從以前的三四天發回3000多字改為每兩天發回短而精的稿子,不寫動態變化,而專門寫現場的反應。當時許杏虎還答應:“好的,我過兩天就把稿子發回來。”現在應該是收到虎子的稿子的時候了,可是電話那端卻再也沒有人應答了……
朱穎走了
這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孩,這是一個漂亮賢淑的女孩,這同時是一個聰明能幹的女孩,一個勇敢無畏、果敢敬業的女孩。
年紀還不到28歲的朱穎,被北約罪惡無理的導彈無情地奪去了美好的生命。
朱穎是光明日報廣告部的美術編輯,人很隨和,人緣非常好,同事們都喜歡她。在單位她以開朗樂觀著稱,同事們都說,朱穎的臉上平時總是掛著燦爛的微笑。她1992年7月畢業於天津輕工業學院工業藝術工程係,1994年1月調到光明日報廣告部當美術編輯,1998年春節期間與許杏虎同誌結婚,她工作能力非常強,據她的同事韋陸民介紹,雖然工作時間還不長,但她的廣告作品《書摘》《一棵樹……》《一滴水……》就已經在96北京廣告協會第二屆“昆侖杯”公益廣告評選中榮獲優秀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