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希望您能接到我這封信,如果有可能,譯成英文在美國報紙上發表就更好了。我真心地希望您能了解,中國人和美國人一樣不願意失去幸福的生活,他們同樣擁有生存的權利。請記住,我們的血不能白流,中國人是不會任人欺侮的!
最後,祝您和您的夫人、女兒合家幸福!
朱穎、許杏虎的父親朱福來
1999年5月10日於貝爾格萊德
親愛的姐姐、姐夫,你們回來吧!(節錄)
5月8日下午4點多,我們全家最害怕聽到的消息被證實了――我最親愛的姐姐朱穎、姐夫許杏虎在以美國為首的北約對我駐南斯拉夫大使館的導彈襲擊中雙雙遇難!噩耗傳來,全家陷入了極大的悲痛與無比的憤慨之中。我的爸爸大聲哭喊著:“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沒有了!天啊,這是為什麼?”兩天來,媽媽眼淚都哭幹了,呼喊著姐姐和姐夫的小名,仍然難以相信這是事實。媽媽撕心裂肺的哭聲讓我刻骨銘心,我的心也碎了。難道這就是口口聲聲要保護人權的以美國為首的北約的所作所為嗎?
在北約轟炸的這40多天裏,我是多麼為姐姐、姐夫的安危擔心啊,多麼盼望他們能平安返回我們的祖國,與爸爸媽媽團聚啊!但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以美國為首的北約,竟敢瘋狂地踐踏國際公約,無端用導彈襲擊我駐南大使館……我再也看不到姐姐了,我再也不能與姐姐一起唱歌、跳舞了,我再也不能聆聽姐夫給我講述國外的趣聞了。姐姐啊,你在哪裏?姐夫啊,你在哪裏?你們快回來吧!難道我隻能目睹白發的爸爸手捧的骨灰盒嗎?難道我隻能目睹白發的媽媽為黑發的兒女布置靈堂嗎?難道我隻能撫摸著遺像呼喊姐姐、姐夫嗎?難道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北約強盜奪走他們年輕充滿活力的生命嗎?
美國總統克林頓夫婦不是也有一個女兒嗎?他們帶她來中國,帶她周遊世界,對女兒是何等的關懷備至,難道我姐姐就不是我爸媽的女兒嗎?難道我姐姐就不是我爸媽的心肝寶貝嗎?難道南斯拉夫多少無辜的父母就沒有他們親愛的兒女嗎?為什麼美國和北約不能放下他們手中的炸彈,為什麼不能讓我們每個家庭都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我悲痛,我憤怒,我呼籲,我抗議!我要向以美國為首的北約討還血債!
還我姐姐!還我姐夫!還我親人!
朱佳
夢回青淚一潸然――痛悼戰友
虎子,你是我們永遠的驕傲
――《光明日報》國際部編輯的追憶
柴野:5月7日下午我如約與許杏虎聯係,經過十幾次的撥號我終於聽到了他的聲音。我首先問道,你們那裏的情況如何?他平靜地回答:還可以。然後馬上把話題轉到工作上。虎子對我說:現在與國內通聯越來越困難,他住在大使館無法給我們發傳真,希望我們每天晚上7點到9點之間給他打個電話,商量通聯辦法。接著我們又討論了如何改進戰地日記報道的內容和形式。我知道,現在許杏虎實在是不容易,他要跑現場,又要發新聞稿,再讓他兩天寫一篇長達數千字的戰地日記,我心裏真過意不去。當我把這一顧慮表露出來後,他毫不猶豫地說:“你放心吧,我能完成任務,兩天後我就交稿。”然而我怎麼也想不到在我們通完電話後10個小時,他竟永遠離開了我們,這番談話也成了我們最後的訣別。
劉欣偉:我是虎子在國際部的最後一個夜班搭檔,在他去南斯拉夫之前,我們一起共事了7個多月。那時,由於我是一個新手,虎子從選稿、組稿、畫版到校樣,每一道工序都細致認真地教我,給我做出標準的示範,現在,這些場景曆曆在目,至今讓我受益匪淺。
虎子是個心細的人,從看稿到下班後鎖電話間的門個個環節,一絲不苟,從不馬虎;而且他的任勞任怨也讓我感動和慚愧,我倆上班時,他總是搶著看稿,搶著畫版,搶著幹每一件事情。
虎子真的不在了,還有那快樂活潑、笑口常開的朱穎,也不在了,願他們在遙遠的天國享受和平的溫馨,因為我們的心永遠與你們在一起……
你可知,虎子,我是多麼懷念與你一起上下班的那些夜晚。
趙和平:驚聞虎子、朱穎夫婦不幸遇難的消息,我的心情無比沉重,站在虎子的遺像前,我雙眼充滿了淚水,望著他那瘦削的臉龐,總覺得虎子還活著,一時難以接受這一殘酷的現實。
虎子的音容笑貌仍記憶猶新。他赴南斯拉夫前一直在編輯部上夜班,我負責編輯新聞圖表,我們在工作上配合默契,給我印象最深的是他非常勤奮,對工作一絲不苟,他為我編譯圖表時,經常為核對一個數字查閱大量資料,不怕麻煩,直到準確無誤,並經常提出一些好的建議,從不計較分內分外之事和個人得失。他為人謙和厚道、熱情而善良。我為失去這樣一位好同事、好戰友十分痛心。
戴軍:8日晚收看新聞聯播時得知北約當日早些時候以三枚導彈從不同角度襲擊了我駐南使館,造成我使館人員傷亡。當時的感覺就像腦袋被誰敲了一棒子――竟然敢朝使館,朝中華人民共和國駐南聯盟大使館下手……北約瘋了,美國瘋了!
第二個念頭就想到了虎子,轉頭對身邊同樣被這消息驚得目瞪口呆的妻子說,我們的兩個記者也住在使館,不知情況怎樣。緊接著播出的就是虎子和朱穎,以及新華社記者邵雲環不幸遇難的消息。
眼前浮現出虎子憨憨的笑。本以為他住在使館是很安全的。北約襲南這40多天來,他穿行於戰火中,前後發回百十篇戰地報道和大量照片;幾天前我還同他通過電話,提醒他保重“好嘞!”他說,似沒太在意。他的戰地日記連載《親曆炮火》第十期今天剛剛見報,竟成了他的絕筆……不說了,胸口堵得難受。
吳雲:我和許杏虎共事的時間很長,因為我們一起上了好幾年夜班。他是屬於那種“內秀”的人,看上去憨厚老實甚至有些木訥,但實際上聰明過人。我們編輯部裏要是流行什麼遊戲,他肯定是玩得最棒的人。有一段時間他常開著國際部的班車來上夜班,每天夜裏一兩點鍾下班後繞道先將我送回家。由於我是女同誌,他總是耐心在樓下看著我們樓道的燈一層一層亮到五層才上車準備離開。許杏虎喜歡車,他對那輛班車照顧得特別細心,要是有一點小的劃痕他都會惦記好幾天。我記得他赴南駐站前還說過想回來後買一輛車。他不抽煙不喝酒,做事井井有條。
我總覺得他福大命大,因為他娶了我們大家都很喜歡的同事朱穎,而且剛赴任沒多久就能目睹戰爭。在知道中國使館遭北約襲擊後我還認為,他不會有事的。聽到噩耗後,我半天都不能相信。打電話到國際部核實後,我的眼淚立刻就下來了。我們部裏所有的同事都在哭,我們無論如何不能接受這一事實。
胡萌:5月8日噩耗傳來的當晚,我值夜班。手中拿著的是許杏虎和朱穎的照片。他,年輕,有朝氣;她,清純,美麗。就在一個多月以前的4月5日,報紙開始刊登許杏虎寫的戰地日記《親曆炮火》,那個晚上也是我的夜班,手中拿的也是許杏虎這張照片,當晚要配合文章一並刊出。當時我曾頗為自豪地向印廠的同誌介紹他:多麼年輕,多麼能幹,多麼有才華!而現在,我手中的這張照片卻成為他的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