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32師師部及2個團拚命頑抗,幾次突圍均遭失敗。13日上午9時許,師長李銘鼎糾集殘部再次突圍,但解放軍裏三層外三層,就是衝不出去。在激戰中,李銘鼎被擊斃,兩個團長段吉祥身負重傷,安立道下落不明,新32師2個團和師部被殲。
從定興乘汽車北上的第35軍101師,得知新32師在莊町村被圍後,急忙前往增援。但該師剛過拒馬河,就遭到解放軍晉察冀野戰軍第2縱隊的阻擊,一個營長被擊斃,損失慘重,不得不退向高洛、吳村一帶。
傅作義聞悉第35軍主力在淶水城東拒馬河一帶遭到解放軍圍攻後,立即電令在滿城、易縣地區擔負搜索任務的暫編第3軍(第104軍)軍長安春山率部馳援,命令第35軍暫編17師從北平郊區南下增援。兩路援軍在途中都遭到解放軍的阻擊、攔擊,進展緩慢,暫編第3軍在定興附近與潰退的101師相遇,暫編17師則被阻在高碑店附近的鬆林店。
逃到高碑店的魯英麟,由於喪師辱命,情緒十分低落。他不吃不喝,也不睡覺,隻是在屋裏踱來踱去,一言不發。有時坐在椅子上發呆,有時玩弄著手槍,嘴上還念叨著:“總司令起家的35軍,斷送在我手上了!”
13日晚,魯英麟接到傅作義讓他率部返回北平的電話後,連忙將該軍殘部收容起來。第二天一早,他無精打采地站在車站的月台上,看到部屬個個垂頭喪氣,聯想到此番南下作戰損兵折將,處處被動挨打,不禁長歎了一口氣。他越想越傷心,越想越覺得對不起總司令,精神完全崩潰了。他趁隨從人員不注意的一刹那,像個瘋子似地躲進一節空車廂裏,拔出手槍,對準自己的前胸連開兩槍。當參謀、侍衛們跑進車廂時,魯英麟已經躺在血泊之中了。
第35軍主力在淶水慘敗,少將師長李銘鼎陣亡,中將軍長魯英麟自殺,對傅作義真是沉重的一擊,在傅部各軍中也產生了很大震動。傅作義自帶兵以來,軍師長自殺、陣亡還是第一次。再加上魯英麟是他在保定軍校同期同學,抗戰時期的參謀長,他聞訊後一連幾天無心辦公,大發脾氣,還在自己的房間裏痛哭過幾次。
淶水一役,使傅作義明顯感到自己的部隊已被牢牢地綁在了蔣介石的戰車上,並成了殉葬品。自己被召到東北開會,自己的主力部隊又被指派南犯,結果受到重創。據報,暫編第3軍一部在保定以北姚村鎮附近受到解放軍攻擊時,激戰一夜,左翼相距僅1公裏的“中央軍”第16軍竟按兵不動,連個火力支援都沒有,致使自己的部隊孤軍奮戰,損失約1個營的兵力。當第35軍主力在淶水苦戰時,“中央軍”第94軍、第16軍都不積極行動,在旁邊作“壁上觀”。
其實,傅作義從就任總司令的那一天起,就有受人利用、受人掣肘、受人牽製的感覺。隻不過,隨著事態的發展,他的這種感覺更加重了,使他越來越不滿,越來越無法容忍。
“華北剿總”的戰鬥序列中有4個兵團,其中3個兵團為蔣介石嫡係部隊。對這3個兵團,傅作義隻有指揮權而沒有人事、後勤、補給等權。就是指揮權的行使,也時常受到限製,沒有真正的實權。
蔣介石雖然當眾麵諭“中央軍”各將領切實接受傅總司令的節製指揮,並派北平警備總司令陳繼承到各軍駐地傳達此項命令,但暗中又讓空軍副總司令王叔銘到北平傳口諭說:“軍令聽傅的,政治聽陳(繼承)教師的。”
陳繼承在國民黨軍中有很大影響,黃埔軍校成立時便在該校工作,後任教育長,與國民黨軍將校關係很密切,此時又是“華北剿總”副總司令兼北平警備總司令、國民黨軍統特務頭目。他利用“中央軍”各部有關人事調動、兵員補充、物資補給等事宜由其轉承上報的機會,從多方牽製傅作義的指揮權,自恃是蔣介石所派的“監軍”。
傅作義不願意受人牽製,不願意做蔣介石的殉葬人,不願意做圖有虛名的總司令。
蔣傅矛盾終於爆發了。
1948年2月,傅作義主持召開“華北剿總”的會議,研究軍事工作問題。
他說:“作為總司令,我有權調遣和使用整個戰鬥序列的部隊。”
這個純屬常識性的問題一提出,使不少與會將領有點發愣,很不理解。難道總司令無權調動部隊,還是總司令在開玩笑?不了解真相的將領,怎會知道總司令的苦衷和此時此刻的心情?他是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才提出這個不成問題的問題。
不料想,還真有人敢拆總司令的台。傅作義的話音剛一落,陳繼承就公然表示反對。他說“對‘中央軍’的調動必須通過我,像青年軍208師這樣的部隊,隻有我一個人可以使用。另外,總部直屬部隊的行動,我也有權過問。”
陳繼承說這話時,指手畫腳,驕橫跋扈,根本不把總司令放在眼裏。對於他的做法,連“中央軍”的李文、石覺等高級將領都感到有些過分,很不自在。
顯然,傅作義對陳繼承的態度非常惱火,他不能容忍別人對自己的權力枉加限製,更不能允許副總司令淩駕於總司令之上。他當即以嚴肅的口氣對陳繼承說:
“我是總司令,有權指揮任何部隊,不需要副總司令來過問,也用不著監督!”
他說話時很激動,本來泛紅的臉膛一下子變得發紫了。
陳繼承豈肯讓步,提高噪門說:
“隻要我在位一天,就不會放棄自己的職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