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槍響,山頂上一個哨兵的槍走了火。這一槍,暴露了目標,給解放軍校正了搜索方向。
沒過多久,一發炮彈就飛落到山頂北邊爆炸。一發,又一發,山頂上騰起股股硝煙。炮彈落點逐漸向前,向左右延伸,轉眼山頭上就有幾十人傷亡。西、北、東三麵的解放軍都朝這個山頭運動,距離最近的隻有500米左右。南麵一座山的背麵,也有解放軍順著山坡往下走。
情況緊急!
就靠身邊百十來號人,在山頭上占領陣地打一場?不敢想象。幹巴巴的在這兒等死或全部被俘?又不甘心。
袁慶榮發現山下西北方向山溝裏解放軍最少,大概有衝出去的可能。於是,他把剩下的200多名官兵集合在一起,令幾個人作掩護,其餘的都跟著他向山下那條山溝衝奔過去。
袁慶榮忘掉了腿傷,連滾帶爬,沒命地逃。
解放軍看得一清二楚,利用各種武器向山坡猛烈射擊,並迅速展開追殲。
國民黨軍官兵多數舉手投降,少數逃進山溝裏的也當了俘虜。袁慶榮、楊維垣、成於念等人從山溝爬上一個小山包,還沒站穩,解放軍就從四麵圍了上來。任何掙紮和反抗都是徒勞的,他們隻好放下了武器。至此,105軍這一番號就在國民黨“華北剿總”的戰鬥序列中永遠地消失了。
與此同時,由東窯子往東突圍的國民黨軍251師、騎兵11旅和保安部隊,在烏拉哈達以南山地遭到解放軍阻擊。
為了躲避解放軍的追堵,靳書科、韓天春決定繞道山溝向烏拉哈達東北方向轉進。在雪夜裏轉來轉去,天亮時才走出30多裏。251師96團1個營不知去向,2個營被解放軍追殲。
24日上午,靳書科、韓天春又決定改變路線,進至高家營子附近再轉向張北。於是,官兵們沿著崎嶇的山路,拖著疲憊的身子,邁著沉重的步子,向高家營子走去。
突然,在崇禮方向的對麵山路上,出現了一支行動迅速的部隊。人很多,起碼也有兩個師的兵力,正向這邊奔來。
靳書科、韓天春翹首遠望,看不清是共軍還是友軍,他倆又舉起了望遠鏡,隻見這支部隊的人都穿著草綠色軍裝,和國民黨軍東北部隊穿的服裝有些相似,但肯定不會是東北國民黨軍。既不是東北國民黨軍也不是穿泛黃色軍裝的華北共軍,更不像從張家口突圍出來的友軍,這支部隊到底是誰?靳書科想著。
“糟了!這一定是剛從新保安方向開來的東北共軍。”韓天春驚叫道。
望遠鏡滑落,吊掛在靳書科胸前。他一動不動,仿佛預感到了什麼。
“書科,咱們趕快向側後繞行吧!”韓天春一邊說著,一邊拉著發怔的靳書科向後走。
可是,他們沒走幾步遠,東北解放軍4縱隊主力的攻擊就開始了。
韓天春急忙命令251師95團占領製高點進行迎擊,94團進行側擊。但保安部隊尤其是騎兵部隊,在解放軍的猛烈槍擊炮轟下,已亂成一片,四處潰逃。
無奈,靳書科、韓天春隻好率領95團2個營和特務連迅速脫離正麵戰鬥,向側後繞進。剛繞過一個山頭,又碰到正由側麵包圍上來的解放軍。251師的官兵不願再打了,紛紛甩下武器,舉手投降或找地躲藏。
最後,靳書科、韓天春身邊就隻剩下20多人。他們沒命地狂跑。韓天春跳山溝時摔傷了頭部,不能再走。靳書科見突不出去,便躲藏在山腰一個隱蔽處,想天黑後再設法逃走。不料到黃昏時,他被解放軍搜山部隊發現,當了俘虜。
至此,傅作義的嫡係部隊105軍及11兵團部、104軍1個師、2個騎兵旅、3個保安團共5萬多人,除兵團司令孫蘭峰和少數騎兵部隊漏網外,全部被解放軍殲滅。
大鏡門,成了這場大殲滅戰的曆史見證。
這樣,從大同以東直到北平以西的廣大地區,全部被解放軍控製,傅作義向西突圍已經徹底無望了。
孫蘭峰敗走麥城,董其武合師武川
滅亡有時通向複活,複活有時又連著死亡。
孫蘭峰真慘!他的人馬在大鏡門外山溝裏被解放軍圍追,他在黃昏時見有組織的突圍已經沒有希望,便帶著警衛員向西逃去。
兵敗如山倒。在風雪彌漫之夜,山上、山下到處都是盲目狂逃的官兵,東一夥西一幫的。孫蘭峰混在一群散兵中摸進了一條辨不清方向的山溝。走著走著,他停下了腳步,坐在一塊沙石上喘息起來。
他平時既沒有衣冠楚楚的將軍樣子,對部屬也很少擺出咄咄逼人的司令架勢。在黑夜中,他披著一件老羊皮的舊草綠色大衣,戴著一頂半舊棉帽,完全是一個慈祥老人。誰還能認出他是一位久經戰陣的中將兵團司令官呢?
孫蘭峰深知無法逃出解放軍的包圍圈,遂脫掉將軍服,化裝成了一個商人模樣。他乘戰場混亂之機,在茫茫夜色中自行跟上一支繳械投降的國民黨軍俘虜隊伍,住到一個老百姓家裏。
他一點恐懼感也沒有,因為受到押送俘虜的解放軍以熱湯熱飯的照顧。解放軍對戰俘不打、不罵、不搜腰包,沒有一點勝利者的驕橫態度。對他這位“老商人”還特別關照,讓他上了土炕。孫蘭峰暗暗稱讚解放軍是一支紀律嚴明的隊伍,是真正的仁義之師。
但是,孫蘭峰還是想逃,即使成了光杆司令,也不願暴露身份當俘虜。
23日夜,大雪紛飛,寒風勁吹,氣溫下降到零下30多度。
孫蘭峰和他的警衛員溜出屋子,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地又摸出了村莊。他們越過一條冰封的小河,逃向二道井子通往張北的山路。
第三節 風雪彌漫新保安張家口塞外逃亡(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