壇子顯然是封存了很長時間,上麵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婦人取來抹布,小心翼翼的將灰塵抹去,神色珍惜至極。
映初有些好奇壇子裏裝了什麼,不過並未詢問,隻坐在旁邊耐心等著。
婦人擦幹淨壇子後,臉上閃過一抹心疼,隨後一狠心,將壇蓋揭開,道:“四小姐,這是民婦夫家的傳家寶,今日便獻給四小姐,還請四小姐收下!”
映初往壇子裏望了一眼,立刻就震驚的站了起來:“肉靈芝?!”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尋找肉靈芝這麼久,甚至讓人遠赴他國尋找,卻一直沒有結果,如今竟然在這平凡的農家小院裏,看到一塊人頭大小的肉靈芝!
柳絮也是又驚又喜,道:“小姐,真的是肉靈芝!”
映初臉上不可抑製的露出喜色,等了這麼久,喬殊彥終於有救了!
婦人見她們主仆的表現,心中頓時一鬆,道:“四小姐喜歡就好,這肉靈芝放在民婦手中也沒什麼用,送給四小姐,就當是還四小姐救命之恩了!”
映初心情大好,便不再與她賣關子,直言道:“我的確很需要肉靈芝,所以這份禮物我便收下了。不過如此大禮我也不能白收,嬸子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直說便是,我若能做到,必定不會推托。”
婦人終於聽到了想聽的話,她剛才真有些擔心四小姐真把它當成謝禮拿走了,那她也無可奈何,隻能認了。還好她沒看走眼,願意救一個不相幹的小孩的人,心腸果然是好的!
婦人噗通一聲跪下,道:“民婦有冤,懇求四小姐為民婦一家三十九口伸冤啊!”
聽她之前的暗示,映初就已經猜到了,道:“嬸子快請起,有什麼冤情詳細說與我聽。”
婦人不肯站起,淚流滿麵的述說起自己的冤情來。
原來她原本姓盧,為掩飾身份才改為莫姓,丈夫名叫張玉良,南越郡人氏。
南越郡位於運河要道,且是有名的水城,境內六成都是水域,水域中常年生長著無邊無際的蘆葦,還有許多密林分布在小島上,就算是本地人,也不敢太過深入水域,否則就可能迷路,再也走不出來。
有如此好的天然屏障,南越郡水匪橫行就不奇怪了。水匪橫行無忌,不僅搶殺運河上來往的船隻,還會衝進村莊燒殺搶掠,甚至連郡城都敢攻打。
朝廷三番五次派軍攻打,可是都因為水域的複雜地形,最終铩羽而歸。沒柰何,隻能在南越郡駐守了大量的兵力,用以抵禦水匪,隻有水匪實在猖獗時,才會攻打一次,滅滅他們的氣焰。
張玉良便是駐軍中的一名統領,他從少年時便參軍剿匪,有二十多年的對敵經驗,十分受器重。五年前水匪猖獗,朝廷再次下令剿匪,他帶著軍隊深入水域,就此沒了音訊。
就在家人都以為他戰死的時候,一天夜裏他突然滿身是傷的跑了回來,並告訴盧氏一個天大的秘密。
原來水匪與駐守南越郡的將軍早就暗中勾結在了一起,並且其中一位當家的便是將軍的親兄弟,那人曾經也在軍中任職,對外宣稱戰死,還受到朝廷表彰,結果竟是詐死,混進水匪裏做起了當家人。
水匪燒殺搶掠,積累的財富都用以招兵買馬,在水域深處的一座島嶼上,就藏著最少數萬人的私兵。他們平日裏操練,需要的時候就扮成水匪出去搶劫,一方麵奪取財富,一方麵也是增加實戰經驗。
張玉良知道自己逃回來,勢必會連累一家人,但是出於對朝廷的一片忠心,他縱然全家喪命,也要把這天大的消息稟告朝廷。當夜他就讓忠仆護著盧氏逃出家門,並將一個外室接回家冒充盧氏。果然第二天,他就被冠以勾結水匪的罪名,一家老小全部被斬殺幹淨。
所幸沒人發現盧氏已經逃跑,她在忠仆的護送下一路上京,路上住過黑店、遇過山賊,還碰到過野獸,忠仆為了保護她而身死,最終她九死一生,才終於抵達京都城外。
這時她即將臨盆,身上銀兩已經用的差不多了,正當山窮水盡之時,遇到了王管事夫婦。他們夫婦曾經路過南越郡時,受過盧氏的恩惠,兩人也是知恩圖報之人,就把盧氏接了過來。
王管事夫婦並不知道盧氏的真實身份,盧氏便謊稱自己姓莫,家道中落,與丈夫上京謀生,結果丈夫病死在半路,隻剩下她和肚中的孩子。王管事夫婦不疑有他,對她十分同情照顧。
她身懷天大的秘密,不敢與人太過接近,所以謝絕了王管事夫婦收留她的好意,在這村莊邊上起了一座小院,住了進來。
等她生下孩子,想找機會去京都告狀之時,才漸漸發現,事情根本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不說她根本就沒有證據,就算有證據,以仇家的權勢,隻怕她一進衙門,等待她的就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