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羋戎欺楚戰襄城,嬴稷用計騙懷王(1 / 3)

嬴稷看著棋局,臉色越來越白,突地起身走到羋氏身前,跪了下去,“孩兒答應過葉陽,斷然不殺她親人!”

羋氏抬起頭閉上眼,國家大事和個人情感同樣在她的心裏交集,若是從她的私人角度講,她也絕對不想去踐踏那片土地,不想讓鮮血去染紅生養她的故土。可是這是亂世啊,七國紛爭,即便是秦國不去踐踏那片土地,也會有其他國家入主楚境,到時候甚至秦國都會被吞噬,誰又想看到那樣的局麵?

羋氏吸了口氣,睜開眼把嬴稷扶將起來,“母親理解你的難處,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啊,到時隻要無損秦國利益,由你決斷便是。”

“多謝母親!”嬴稷再行了個禮,在羋氏對麵坐下說:“何時動手?”

“楚懷王與莊蹻兩雄相持,都想得到更多人的支持,以安定局麵。”羋氏說道:“楚懷王想要坐穩王位,所憑為何?土地也。楚國在他手裏失去的土地太多了,他想奪回來,卻又不敢向強國動手,於是把目標鎖定在了韓國。垂沙一戰,韓魏兩國把宛、葉以北的地區奪了去,楚懷王想爭回一口氣,用景缺為將,發兵韓國庸氏(今河南沁陽一帶),此乃楚懷王給我們提供的一個機會,韓為我秦國之盟國,可以救韓為名,發兵伐楚。”

嬴稷劍眉一揚,“但願此舉可一舉定了中原局勢,實現秦國東出之夙願!”

羋氏微歎了一聲,“你父王勵精圖治,為的便是秦國東出,若是此夙願能在你手中實現,你父王當含笑九泉了。”

“孩兒定不負父王之宏願。”嬴稷在羋氏的扶持之下,雄心漸壯,談論時局時已不像之前那樣沒有主見,思前顧後,而是意興遄飛,雄心勃勃,“敢問母親,點何人為將?”

“讓羋戎和白起去吧。”羋氏淡淡地笑道:“此二人均是當世之煞星,叫他倆去殺殺楚懷王的氣勢。”

公元前300年,羋戎、白起領了軍令,率十萬雄兵,出藍田而奔楚。這一次依然延續了羋氏的作戰方法,以救韓為名,直接出兵攻打楚國襄城(今河南襄城),楚懷王接到秦國出兵的消息後,不敢把戰線拉得過長,急令景缺從韓國撤軍回援襄城,專注應付秦軍。

從楚國眼下的綜合實力出發,楚懷王的做法是正確的,若是不全神貫注地接迎秦軍,怕是要吃更大的虧。然而秦國似乎是楚懷王天生的克星,當他小心謹慎地在襄城擺開陣勢,要與秦軍好生打一場時,卻偏偏遇上了秦國的兩個煞星。

此番出戰楚國,羋戎為將,白起為副,兩人在襄城一裏之外安營紮寨,命令全軍埋鍋造飯,先填飽了肚子再說。

羋戎休息過後問道:“你說,咱們攻城,你可有良策?”

“楚軍早已風聞我軍前來,調了景缺在此,如今在襄城裏麵,最少也有十五萬人馬。”白起靜靜地看著不遠處的襄城道:“強攻怕是要吃虧,須引景缺出來應戰才是。”

羋戎滿腦子的歪主意,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間,計上心來,嘻嘻笑道:“我負責把他引出來,你負責殺,如何?”

白起一聽,正中下懷,“甚好。”

這一日,秦軍吃飽了飯,羋戎便叫全軍將士安心歇息,隔日再戰。將士們一聽,都十分高興,這些人從軍均有些年月了,但觧有在戰場上吃飽了還能睡覺的,都說跟了羋戎將軍就是不一樣,不但能打勝仗,且很是舒服!

楚將景缺是楚國後起之秀中的翹楚,深諳兵法之道,雖隻三十幾歲年紀,但在楚軍之中卻是頗具威名。此時聽說秦軍吃飽了後,在營中睡大覺,好不奇怪,叫來原襄城守將皮丘商議。那皮丘想了想說道:“秦隻有十萬人馬,想是不敢正麵攻城,引我軍出戰。”

景缺冷哼道:“即便出戰又能如何,我有十餘萬人馬,還怕與之決戰嗎?”

皮丘道:“秦軍狡詐無比,末將以為,不可貿然出戰。況且秦軍遠途出戰,最忌打曠日持久之戰,拖他幾日,與我有益無害。”

景缺一想也是,便同意了皮丘之策。

及至次日,羋戎睡了一大覺,精神大好,走到士卒之中,叫道:“誰願與我去襄城跟景缺玩玩?”

眾士卒均知羋戎的思維不能按常理揣度,行事往往出人意表,聽他說要去與景缺玩玩,紛紛圍了上來,問是如何玩法?羋戎說道:“我需神射手一名,善於說詞者十名,去與景缺理論理論。”

羋戎話音一落,眾人爭相報名。當下便精選了弓箭手一人,口才佳者十名,臨出發前,與他們一一交代後,便嘻嘻哈哈地一路說笑著往襄城而去。

消息傳到景缺耳裏時,他忙不迭地登了城樓去看,卻見羋戎隻帶了十一個士卒,也沒騎馬,更沒攜帶兵器,赤手空拳地站於城門之下,景缺頓時就蒙了,不知其為何而來。

羋戎把兩手叉在腰際,望著城樓喊:“秦將羋戎在此,哪位是景缺將軍?”

景缺道:“我就是!”

“原來你就是楚國大名鼎鼎的景缺將軍!”羋戎嘴裏誇著人,神色間卻流露出不屑之色,“我敢赤手空拳站在此處,你敢下來嗎?”

景缺的年齡與羋戎相差無幾,被他如此一激,當真下去了,羋戎笑吟吟地看著景缺的刀砍過來,卻是紋絲未動,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上一眨。然當景缺的刀即將在他頭頂砍落之時,驀地箭影一閃,緊接著便是叮的一聲尖銳的響聲,一支箭落在景缺的刀身之上,且由於是近距離射擊,力道奇大,震得景缺虎口發麻,刀勢不由得偏了一偏。

羋戎輕喝一聲,縱身撲將上去,匕首又是一揚,落在景缺的脖子上,一道鮮血立時若血箭一般,噴濺出來。景缺下意識地去捂自己的脖子,奈何這一刀被割得極深,喉管已斷,已然說不上話來,心頭卻是掠過一抹悔意,悔不該下了城來,今主將一死,襄城內即便有十餘萬大軍,又如之奈何乎!

景缺倒下了,襄城裏麵傳來陣陣驚呼,守將皮丘大喝道:“弓箭手何在,把這些人都射殺了,給景缺將軍報仇……”皮丘的話還沒有喊完,又是一支利箭射去,不偏不倚正好釘在他的額頭之上,皮丘連哼都沒再哼上一聲,便倒了下去。

襄城兩員主將接連被殺,所有士卒頓時都慌了,恰在這時,不遠處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呐喊之聲,渾若天雷一般,由遠而近奔襲過來。此時,從襄城的城頭望將過去,前方塵頭大起,秦軍若一股黑色的龍卷風,挾萬鈞之勢,朝這邊撲將過來。

楚軍的主將沒了,群龍無首,本來內心就已慌亂了,見秦軍這等氣勢,哪個還有再戰之心,爭相逃命,一時間城頭一片大亂。

秦軍毫無懸念地打入城去,白起鐵青著臉,麵對著惶惶如熱鍋上螞蟻似的楚軍,陡然喝道:“殺!”秦軍呼喊著衝將過去,如狼入羊群,見人就砍,逢人便刺,不出多久,襄城血流成河,屍積如山,竟是一口氣殺了三萬楚軍,降者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