һ(1 / 3)

米朵在誤了火車之後的第三天,還是再次買了回家的票。兩天裏,普克沒有給她打過電話,走那天是星期一,她試著給普克的單位打了個電話,如她所料,普克不在。接電話的人問她要不要留話,她想了一下說不必了。掛了電話後,米朵微微有點失望。這麼多年來,她很少去主動關注一個異性的生活,這一次當她這樣做時,她覺得普克實在是一個難以深入了解和把握的人。

這次回家,米朵沒有告訴父母具體時間。下了火車後,才覺得自己有一點點的急迫,想見到分別已久的父母和家人。一進家門,見母親正坐在客廳裏看報紙,米朵叫了一聲媽,丟了手上的行李,上前拉住母親的手。父親聽到動靜,從書房裏走出來,一手拿著本書,一手拿著老花鏡,笑嗬嗬地看著母女兩人親熱。米朵又上前和父親擁抱了一下。

“這丫頭,別是走錯門了吧,我怎麼沒見過你?”母親半真半假的嗔怪米朵。米朵已經有兩年沒回家了。

米朵笑著在父親身邊撒嬌:“好啊,兩人聯合起來騙我,明明身體好得不得了,偏說那些話,把我嚇個半死,趕緊跑回來看。”

父親拿手裏的書敲了一下米朵的頭:“鬼東西,這還叫趕緊!前天就說回來,你媽連房間裏的花都叫阿姨買好了,到今天才回,你用的什麼交通工具?我要真有什麼事,哪還等得及見你一麵。”

米朵叫起來:“媽,你看爸胡說什麼話!別忘了你們女兒是幹什麼的,一看就知道目前二老各項健康指數都達到最佳標準。人家是急是回來嘛,可臨時被一件急事拖住,火車票被耽誤了,還得重新排隊買票是不是?盡冤枉人。”

母親一副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她就來氣的表情說:“你是幹什麼的?辛辛苦苦上了四年醫學院,醫生幹得好好的,連商量都不跟我們商量一下,就把工作辭了,你眼裏還有我們當父母的沒有?”

米朵趴在父親肩頭,笑吟吟不說話。

父親打著圓場說:“來來來,小朵坐了半天火車,也該累了,先休息休息,洗個澡,吃點東西,有什麼事等等再說。”

米朵忙順著父親的話下台階,跑去拎了自己的行李,一邊往自己房間走一邊說:“還是爸爸會體貼人。我先洗澡嗬,洗完澡再跟你們解釋。”

洗澡的時候,米朵想,不出自己所料,正是借口父親身體不好,讓她回來談辭職的事。雖然她一直拖著回家的時間,但她知道遲早是要和父母談的。隻是到現在她也不知該怎樣給父母一個可以讓他們接受的解釋。

又想,除了工作的事之外,母親肯定要提到婚姻的事,這件事也是母親的一個心頭大患,她始終認為米朵不找正式的男朋友,不結婚,是因為她的婚姻觀不正確,隻追求所謂感覺上的東西,而在母親的觀念裏,那些都是不可靠的,是米朵不肯麵對現實的一個表現。

米朵想不出好的辦法應付母親的盤問,她決定采取以攻為守的辦法,見機行事。這樣想好後,她才敢從浴室出來。

吃飯的時候,餐桌上隻有米朵和父母三人,再加一個小阿姨。米朵問:“米佳和米海呢,他們平時都不回來?”米佳是米朵的姐姐,米海是哥哥。他們都是住在上海的。

母親牢騷滿腹地說:“所以我總是和你爸爸說呢,生了三個兒女,辛辛苦苦養那麼大,到老了,反而就剩我們兩個老的,天天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孩子們呢,你不催,他們一個都不肯回來。”

父親不以為然地說:“也不是象你這樣講的,孩子們都有自己的工作生活,都挺忙的。再說佳佳和小海不也常常回來麼?他們真回來一趟,你又抱怨家裏吵,什麼都弄亂了,嫌煩。我看你,真得少說兩句了。”

母親啪地放下筷子:“倒成了我的錯了。你總是會做好人,讓孩子們都嫌我囉嗦。你不想想,他們三個從小到大,哪個不是我一人又當爹又當媽拉扯大的。你呢,一年到頭不在家,不是工作忙,就是被打倒了關牛棚,再不就是下放到山溝回不了家,那個時候我吃多少苦,跟你抱怨過一句麼?現在日子好過了,一個個全忘了,我連自己兒女的事兒都不能問了!”說著,她的眼圈紅了。

米朵想,看來這次事情真的挺嚴重。她也放下筷子,搖著母親的肩膀哄她:“媽,看你想到哪兒去了,我們全家誰也不會忘記你的功勞呀。前兩天哥哥跟我打電話還說,讓我早點回來看你和爸,他們自己的公司太忙,脫不開身,要不他肯定天天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