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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克記錄下來的三起案件,被害人均為女性,案發時均已死亡。

最早的一起是十二年前。被害人李愛華,二十七歲,銀行職員。案發現場在一家飯店的客房裏。死者全身赤裸,仰臥床上,經查係因頸部被扼導致窒息死亡,但頸部沒有留下指痕,估計作案者使用了類似細繩的工具,但現場未找到此工具。身上沒有其它傷痕,衣物均完好無損,現場沒有發現掙紮打鬥的跡象。案發時,死者已死亡十四小時,是被打掃房間的服務員發現並報案的。

驗屍報告表明,死者生前有過性行為,但陰道內沒有發現男性精液。現場取到除死者指紋外的另幾種不同指紋,後經過對案發前幾天內入住客人的檢查,均發現指紋吻合者,經調查全部排除嫌疑。

案發客房是由死者於死前一天下午自己到服務台登記的。據登記當日樓層服務員反映,死者進入客房後不久,即有一戴墨鏡男性敲門進入。由於距離遠,那人又戴了墨鏡,服務員對其相貌沒有印象,隻能判斷該男子身高在一米七五至八零之間,體形較瘦。服務員有一段時間出去辦了一點私事,一直沒有看到該男子從死者客房出來。估計是服務員不在時走的。

死者一指甲縫內存有血跡,經查為B型,與死者血型不同。但不能確定是否在死者被害之時染上,即無法肯定為凶手的血液。此資料僅供參考。

死者已婚,丈夫名叫劉清,經調查,案發時不在現場,可排除嫌疑。劉清自述與死者婚姻關係不協調,主要原因是,劉清懷疑死者對自己不忠實,但劉清沒有舉證李愛華是否真有外遇。

根據案情調查報告來看,當時負責此案調查的兩名幹警,通過大量對死者身邊人員的詳細調查,始終找不到犯罪嫌疑人。最後隻得作為積案結存。

負責此案的幹警在案情疑點分析一欄中寫道:此案除死者指甲內的血跡外,沒有發現其它線索,案件最大的疑問在於,經過詳細的調查與分析,始終找不到凶手作案動機。

普克用筆輕輕在“找不到凶手作案動機”一行字下麵劃了一道。

第二起案件發生在七年前。被害人鄭美雲,是某商場男裝部售貨員,死亡時33歲。案發現場為死者獨居的家中。死者全身赤裸,死於浴缸中,致死原因為溺死。經檢查發現死者兩手腕有輕微淤痕,判斷為被人用暴力卡住手腕壓入水中溺死。除此之外,身上沒有其它傷痕,室內沒有掙紮打鬥過的跡象,死者擺放在臥室的衣物均完好無損。案發時死亡時間已達三十七小時。

驗屍報告表明,死者生前有過性行為,但陰道內沒有男性精液。死者曾結過婚,死亡前一年離異,前夫名叫李明遠,有個兒子判給男方撫養。現場沒有發現有效線索。

經過對死者相關人員調查,均排除作案嫌疑。

案情疑點分析一欄中寫道:此案無任何偵破線索,找不到凶手作案動機。

普克在這一行字下麵劃了一條線。

第三起案件發生在三年前。被害人許莉,死亡時21歲,無正當職業,死亡前幾個月開始在某家夜總會從事“三陪”行業。案發現場在某小飯店一間客房內。死者全身赤裸,雙臂向上張開,仰臥床上,臉上有一張透明塑料薄膜,致死原因為窒息。死者雙手腕曾有捆綁痕跡,從現場情況看,估計是曾被人將手腕綁在床架上,用浸過水的塑料薄膜蒙住麵孔,使死者無法呼吸,最終因窒息死亡。身上沒有其它傷痕,死者扔在地上的衣物均完好無損,看不出有過搏鬥的跡象。

案發客房沒有經過登記。後來查出該飯店長期提供鍾點房服務,名義上為客人提供方便,實際上大多數來此開房間的,均為與異性約會,或者專門嫖娼。這類鍾點房按小時計費,大部分不進行登記,樓層也不設專門的服務員。當天的總台服務員反映,是被害人許莉中午左右自己到總台打招呼,說要一個房間,時間是兩小時,因為許莉已經多次帶客人來此辦事,服務員認識許莉,便當即收款並給了許莉鑰匙。總台服務員沒有注意到什麼人與許莉一起上樓,也未發現有什麼可疑的男人離開。

驗屍報告表明,死者生前曾有過性行為,但陰道內沒有發現男性精液。死者真實身份不明確,因為找不到身份證,隻是聽在同一個夜總會做事的小姐說許莉是外省人,其它情況均不明確。

案情疑點分析一欄中寫道:此案無任何線索,找不到凶手作案動機。

普克又在此處作了標記。

普克在資料管理庫中查到的另幾起涉及女性被害案中,被害人或是被碎屍,或是被利器殺死,與普克目前腦海中那個大致的輪廓不太相符,他暫時將它們排除在外,而記錄下這三起有著類似點的案子,準備與彭大勇一起進行研究討論。

中午的時候,普克給彭大勇打了一個尋呼。過了一會兒,彭大勇打了電話回來。

“正想跟你打電話,你的尋呼就來了。怎麼,是不是有什麼新情況?”彭大勇說。

“對,你什麼時候能回來?有些新的發現,得跟你好好研究一下。銀行查的怎麼樣?”普克說。

彭大勇的嗓子有點啞:“真費勁,說沒有局裏出示的正式通知書,不能隨便查儲戶情況。我說又不是查存款,隻是查彙款情況。他們還是堅持要正式文書,跑了幾家都是這樣,我看還是先回局裏辦一個再說吧。”

普克說:“好吧。還沒吃飯吧,聽聲音好像快不行了?”

彭大勇說:“別提了,誰讓咱幹這一行呢?我先去吃個盒飯再回去,現在是餓得兩眼火花直冒。”說完就掛了電話。

普克拿著飯碗去局裏的食堂吃了午飯,等回到辦公室時,看到彭大勇已經回來了,坐在椅子上,靠著牆打嗑睡,看樣子累得不輕。

普克有點不忍叫醒彭大勇。他輕手輕腳地走到自己辦公桌前,慢慢拉開抽屜,想把上午打印的材料再拿出來認真看看。

彭大勇聽到抽屜拉動發出的輕微聲響,一下子就醒了,猛地坐直身子,愣了一下神,才看到普克,說:“哦,怎麼坐一下就睡過去了。”

普克說:“這幾天太累了,現在反正是午休時間,你還是靠著打個盹兒吧,呆會兒我叫你就行了。”

彭大勇雙手用力搓搓頭發,又搓搓臉,說:“沒事兒,咱們先談吧。到底是年齡不饒人,換了十幾二十年前,幾天幾夜不睡的事兒也常有。現在不行嘍。”

普克看彭大勇已經清醒了,隻好將材料拿出來,遞給彭大勇看,先沒說什麼,隻是看著彭大勇的反應。

彭大勇越看,眉頭皺得越緊。看到第三個案子時,他拍了一下頭說:“這個案子我記得,那時你還沒來,雖然不是我直接辦的,但有的情況是我去查的。基本上就是這樣,一點兒頭緒都沒有。不過,老實說,死的反正也隻是個三陪女,破不了就破不了,誰都不會去在意。所以不看這個材料,一下子都想不起來了。”

普克問:“前兩個案子發的時候,你在局裏了嗎?”

彭大勇閉起眼睛算了算日期,說:“第一個案子的時候,我在分局裏,不管這一攤子事兒,對這個案子沒什麼印象。第二個案子,當時好像是知道的,不過時間挺久的,記得不那麼清楚了。”

普克問:“你現在對這三起案子有什麼想法?”

彭大勇說:“我明白你的意思。這麼對比著看,這三起案子跟王敏、江蘭蘭的案子都有著相似點,都是赤身裸體的,有過性行為,卻都沒發現精液,現場基本沒留什麼線索,而且作案動機不明。”

普克說:“你有沒有發現,如果把這五個案子擺在一起看,五個人被殺的方法上還有一個共同點。”

彭大勇想了想,忽然大聲說:“對呀,都是不見血的殺法,而且看上去都幹脆利落,一點兒也沒留下打鬥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