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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六點鍾,普克從睡眠裏醒來。第一眼看到牆上時英鍾上的時間時,不禁有些吃驚。一向以來,普克都是個睡眠質量很差的人,很少能夠不間斷地睡到早晨,常在兩、三點便醒了,之後是很長時間的清醒。普克總是被這種睡眠中間的清醒折磨得困乏不堪時,才能再次昏昏沉沉地睡著一會兒,有時候,也會一直睜著眼睛直到天亮。到後來遇到睡不著的情況,便幹脆起床開燈看書,算是結束了一晚的睡眠。

普克一直偏於消瘦,睡眠不好可能是一個主要的原因。

而這次,普克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居然一覺睡到快天亮,這不能不讓他感到吃驚。而且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幾乎是完全陌生的女人林紅。

林紅還在睡,頭發散亂在枕上,臉上的表情平靜,發出均勻平穩的鼻息。

普克看了林紅一會兒,輕輕坐起身。林紅一動,半睡半醒地睜開眼,看看普克,微笑了一下,聲音啞啞地問:“醒很久了?”

普克笑了笑,用手撥撥林紅的頭發,說:“剛醒。你再接著睡吧,我先起來了。”

林紅閉著眼睛點點頭,翻了個身,把頭埋在鬆軟的枕頭裏。

普克起了床,穿好衣服,到衛生間洗漱。洗漱台上隻有一套牙具,普克站在那裏想了想,隻用一隻杯子接了水,簡單漱漱口,洗了把臉,將頭發用手指梳梳整齊,又走進臥室。彎下身子,在林紅臉上親了一下,說:“我走了。”

林紅張開眼,目光很朦朧,慢慢說:“普克,我得讓你知道,我,是,真,的,喜,歡,你,這就是全部,但已經是全部了。”

普克溫和地說:“我也是真的喜歡你。”

林紅說:“雖然男人有壓力時比較有美感,不過,你不必從我這方麵增加你自身的壓力。完全不必。你知道,我跟你的表達方式是最直接的。我不是在跟你客氣,是認真的。”

普克點頭說:“我知道。我先走了。”再親林紅一下,就起身走了。

下了樓才想起,昨晚是坐林紅的車來的,自己的摩托車還停在“答案”的外麵。林紅住的這幢高層公寓,看的出是一片所謂的高尚住宅區,樓下有規模不小的花園和草地。碎石小徑曲曲彎彎地穿過花園,伸到一個小噴水池邊。整個環境顯得很優雅。普克知道這種房子的價格,不是普通收入的工薪階層能夠買得起的。

普克不知怎麼,走在這個高尚住宅區清晨的花園裏時,忽然沒由來地想到一個一直被他忽略的問題。

米朵已經幾個月沒有工作了,她會不會出現經濟上的困難?

普克覺得有些不安。米朵從來沒對他說過這些問題,米朵和林紅不一樣,她似乎從沒對自己表示過,她需要什麼,她喜歡什麼。米朵也從未逼迫過普克,從未要求過普克,普克對米朵的關心出自於內心,然而這需要普克自己去觀察、去尋找、去推測米朵真正的需要。米朵隻是安靜地,無所要求。而這種安靜的無所要求,給普克本已緊張的情緒不斷帶來壓力。

林紅真的是不一樣。普克不必花費心思去猜林紅的需要,林紅會用最直接最明白的方式告訴普克。如果普克做不到,不能給予林紅所需,她不會因此受傷,不會接受不了,甚至仍就怡然自得。

普克先叫了輛出租車去“答案”酒吧騎摩托車。到了酒吧門口,普克忽然覺得想給米朵打個電話。

米朵接電話時,聲音裏帶著濃濃的倦意,似乎還沒有睡醒。而往常這個時候,米朵一般已經起床了,她是個生活作息極有規律的人。

普克說:“你還在睡嗎?對不起,我以為你醒了。是不是昨天睡得太晚?”

普克發覺自己說話時,是一種出乎自己意料的平靜。起初普克以為,當自己再次和米朵見麵或說話時,會多少感到一些歉疚,雖然他與米朵之間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契約,甚至隻是內心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