һ(2 / 2)

米朵一下子醒了,說:“噢,是你。沒事兒,我也該醒了。昨天回來太晚,本來想告訴你一聲,免得你擔心。想想還是今天再說吧,你睡眠不好,我可不想打擾你。”

普克聽了,有點奇怪,問:“擔心?昨天你出去了?”

米朵很驚訝,說:“啊?你不知道?昨晚我給你打了兩個尋呼,還叫尋呼小姐多呼幾遍,說有急事的。”

普克忙從腰上取下尋呼,拿起來一一查看昨天的信息。昨天去酒吧之前普克便把尋呼調到了振動,業餘時間他不喜歡聽到尋呼機沒完沒了的尖叫聲。後來在林紅家,尋呼機隨褲子扔在地上,今早穿上後,也一直沒有查看過。

尋呼機也許振動的次數太多,已經快沒電了。熒光屏上模模糊糊地看到有好幾條信息,米朵說有急事請速回電的,米朵說那人又請我出去,回來再和你聯係的。時間都是昨天晚上。

普克直到此刻才感到有點懊惱,說:“真抱歉,我昨天……沒注意到尋呼,現在才看到。你還好嗎?”

米朵心無芥蒂地說:“沒事兒,我知道你工作時間之外,有時會迷迷糊糊的。”停了停,笑著說:“不過,昨天剛開始,真把我嚇了一跳。還以為他要對我下手了呢。”話一說出,米朵不知怎的有點後悔,好像在內心裏,有一個聲音在隱隱地為陳誌宇進行辯護。

到這時米朵才真正從睡眠裏清醒過來。她想起了昨晚最後清理出來的思路,情緒立刻變得有些黯然。

普克說:“怎麼?他有什麼出格的舉動嗎?”普克覺得腦子裏那根一直搜索的弦,突然之間就繃緊了。他一下子就從個人感情問題進入到工作狀態中。

米朵猶豫了一下,說:“嗯,沒有。都是我自己先入為主,先在心裏製造了緊張氣氛,然後便覺得這也不對頭,那也不對頭。後來想想,其實都沒什麼。不過,如果你需要詳細情況,等你有時間我再講給你聽吧。”

普克有些急切,說:“現在離上班還有將近兩個小時,能不能現在就談談?”說完,又想起也許米朵很疲倦,他不該這麼不知體諒米朵。

米朵馬上說:“可以啊,你過來好了。你現在在家門口打公用電話是吧?那還好,你騎車過來差不多要十五分鍾,我得洗漱一下。”

米朵問到普克現在在哪兒時,完全是不經意的態度。普克卻想,自己和林紅的事,要不要讓米朵知道?如果要,用什麼方式呢?米朵會不會覺得受到傷害?雖然她是一定不會說出來的,甚至都不會在普克麵前表現出來,但在這一點上,普克無法欺騙自己。如果米朵真的因普克受到傷害,普克無法做到孰視無睹。

這些問題突然間變成一種壓力,與普克腦中剛剛進入的工作狀態形成對峙,互不相讓地爭奪著普克大腦的空間。普克一下子感到很煩惱。他跨坐在摩托車上,低頭想了一會兒,在心裏對自己說:算了,最起碼等這個案子完了再說吧。

雖然普克內心裏對眼前這個案子並沒有把握多久能夠解決,尤其現在又墜入對陳誌宇作案動機的迷惑中,手頭的一條條線索都無法當作有效的法律證據,但普克意識深處有一絲光亮,讓他對最終找到罪犯的作案動機、有力的證據乃至牢牢捕獲罪犯,充滿了必勝的信心,哪怕這個過程會持續很久,現在的普克,這一次也絕對不會放棄。

普克終於將那些煩擾他的私念拋到腦後。他騎著摩托車飛馳在城市清早的街道上,路上的車輛行人都還少,路邊的梧桐樹葉開始大量飄落,將路麵鋪陳得一片金黃,清潔工正揮著掃帚一下一下地清掃著。普克駛過一條條街道,耳朵裏除了呼呼的風聲,似乎一直聽到清潔工持續耐心的清掃聲,唰……唰……唰……

普克想,其實自己在做的工作,是不是和清潔工的工作有著實質上的相似。清潔工清掃著這個城市的垃圾,普克他們清掃的是這個城市中隱藏的罪惡。